她的血液里流着东方的血统,却是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若不是外公坚持要来,她也不可能会来她父母的故乡。
这两年来,她外公的身体每况愈下,也已经差到失去扭转乾坤的意志力,或许他就是知道自己可能来日无多了,才会要回来台湾。
外公是希望在他死后,将她托付给聂家人吗?
可是她只是个陌生人啊,聂家人又凭什么要照顾她呢?
幸好她身上有笔钱,这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也代表着就算没有别人的帮忙,她也可以照顾自己和外公。
“十九岁……真是年轻。”安采智看着她,怀想起她的少女时光,不明白好时光怎么一下子就溜走了。
“大家都肚子饿了吧?先来吃早餐吧!”穿著围裙的聂妈出现了,食物的香气也跟着飘出来。
避祈羽眼睛一亮。
太好了,有得吃了,叙旧真是一件又臭又长的事,还是吃比较实际。
宿醉真是要人命啊,然而宿醉之后还要上班,这更加的要人命。
聂少龙拖着沉重的步履下楼用早餐,昨晚是他某个死党的告别单身狂欢晚会,十几个大男人在俱乐部里疯到凌晨四点才解散,换言之,他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起来了。
以后他会建议,若有谁要告别单身,应该尽量选在周五或周末举行,这样比较人性。
“大家早。”他蹙着眉头打招呼。
餐厅里有说有笑,除了老二一家不在以外,大家都已经各就各位在吃自己的早餐。
聂少龙如常地拉开自己的餐椅坐下,忽然发现对面坐了一个美丽少女,正斯文的在吃烤土司,杏眸闪着暖阳般的笑意。
他几乎在瞬间呆掉。
是她!
栗色的长鬈发!
他万般迷惑地看着泰然自若的管祈羽,万万想不到她会坐在自己的家中吃早餐,就像这个家的一份子一样。
“你干么啊?”聂少鹰用手肘撞撞他。“别吓到了小羽。”
小羽?
原来她叫小羽。
他深吸了口气,“谁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聂天佑咳了一声,一点也不严厉地轻声责备道:“你这孩子真不懂礼貌,没看到有长辈在吗?”
经爷爷这么一说,他赫然发现真的还有另一个老头子坐在餐桌旁。
这又是谁啊?
“快叫管爷爷,小羽是管爷爷的外孙女,她和管爷爷暂时要住在这里。”说完,聂天佑对管居德介绍道:“这是我第四个孙子,目前在沐天超媒体担任总经理,想当明星的话,尽避找他。”
聂少龙对管居德颔了颔首。“管爷爷您好。”
“好好,你也好。”管居德连连点头。
打完招呼,他的视线情不自禁的回到管祈羽的身上。
看她的样子那么自然,好象已经不认得他了,这令他感到莫名的失望。
他有那么平凡吗?才不过一个半月前的事,她居然就不记得他了……
他看到她对他露齿一笑。“你好,我叫管祈羽,请多多指教。”
不知道为什么,她叫聂家老大大哥,叫聂家老三三哥,可是看着他,那声四哥她就是叫不出口。
聂少龙轻轻蹙了蹙眉。
真的不认得他了啊?
难不成她已经将那笔钱花完了,也把那批钻石给卖了,否则怎么可能会忘了他们经历的那场冒险?
“小伙子,快把这碗解酒汤给喝了。”忽然之间,聂妈端了碗汤出来,嘴里不停啐啐念,“昨晚疯到快天亮才回来对不对?你这家伙,就是不自爱,喝酒没个节制,像少虎就从来不喝酒,你应该跟他多学学,还有啊,你有没有吐在厕所的地上啊?那很难清理耶……”
“聂妈!!”
他试图阻止,可是好象来不及了,聂妈把见不得人的话都一古脑的说出来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自己在众人面前形象毁灭。
他无奈的抚额苦笑,蓦然接触到管祈羽带笑的杏眸,闪亮亮的,那似笑非笑的样子……
他忽然有种感觉,她不是不记得他,而是装作不认识他。
傍晚,一部红色跑车顺着蜿蜓山路驶进一栋傍山而建的古堡风格别墅。
聂少龙将车停好,提起公文包下了车,长腿快步往主建筑物的方向走。
天气冷,庭园里的梅花都开了,若不是今天他难得准时下班,也看不到这样的美景,因为通常他回家时都已经天黑了。
其实今天他还有工作,但他却没有留下来加班,原因当然是出在家里那位新客人身上。
早上他赶着上班,也因为耳目众多,没办法弄清楚管祈羽到底记不记得他,又怕自己晚归,她已经睡了,所以特地提早回来见她。
不知道聂妈安排她住在哪一个房间?
这里离市区还远得很,一整天,她都做了什么?
走进玄关,屋里静悄悄的。
聂妈和女佣大概在后面的厨房准备晚餐吧,司机和园丁如果没有事,也会在独栋的下人房休息。
他蓦然看到沙发里躺着一个人,正是他要找的人。
他走近,挑挑眉,看着睡眠状况中的她.
她不知道已经睡了多久,睡得好沉,栗色鬈发垂到了沙发外,怀里还有一本书。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叫醒她,冷不防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吓了一跳,眉峰自动挑高。
又是这种醒来的方式,跟别人睡醒时的惺忪模样都不同,在伦敦就被她吓过一次了,没想到还会被吓到。
“吵醒妳啦?”他定了定神,还清了清喉咙。“既然醒了,那我们谈一谈。”
避祈羽眨了下杏眸,不慌不忙的坐好,问道:“要谈什么?”
这问房子好大,她外公和聂爷爷又整天关在书房里密谈,她一个人好无聊,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能出去走走,在参观完整栋建筑物后,才看了一会儿书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如果要继续住在这里的话,她真要出去找份工作了,不然整天闲闲的,她铁定会未老先衰……
他月兑掉了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坐了下来,一副准备要跟她好好畅谈的姿态。
“妳还记得我?”
她点了点头。
早上看到他时,她就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小极了,绕了一圈,他们居然还碰得到面。
而她,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他是聂家的继承人之一。
聂爷爷富可敌国,难怪在伦敦时,他一直想去报警,因为他根本不缺钱用,没必要为了那笔钱冒险,可是她就不同了,她真的很需要那笔钱。
“妳没跟大家说妳认识我。”聂少龙盯着她那忽然有些阴郁的表情,有点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也没有啊。”她心无城府的一笑,杏眸闪动着无辜。
他蹙了蹙眉。
也对,自己好象没话可以反驳她。
不过他绝不是蓄意要对大家隐瞒,只不过一早醒来他就头疼,忽然看到她出现在他面前,一时反应不过来。
“对了,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她笑得很甜。
他不置可否的看着她,大概猜得到她要拜托他什么。
她朝他拱拱手,笑嘻嘻地做出哀求状,“请你保守我们认识的经过,我不想让我外公知道。”
聂少龙扬起了剑眉。
丙然是要拜托他这件事。
确实,如果管爷爷知道自己甜美的外孙女干过那种泯灭良心的事,身体一定挺不住……虽然在那件泯灭良心的事里,他也是共犯。
“好吧,我答应妳。”他话峰一转,“妳跟妳外公都姓管?妳从母姓?”
“那是一般人的想法。”她笑了笑。“我没有从母姓,是我爸我妈刚好都姓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