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整个晚上,她都不着痕迹的躲着他的眸光,就连睡觉时也一样,她刻意关了夜灯。
“这样不会太暗了吗?”聂少虎微感失笑,从她身后拥住了她。
“书上说,这样比较好睡。”
“是吗?”他压上了她的身子,在黑暗中寻找她的嘴唇,深深的吻了她一记。
她闭起了自己的眼睛,双手捧着他的脸,细细抚着他的俊颜。
这张好看的脸,她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她掩住内心的悲伤,热情而主动的回吻他,彼此的气息紧紧的融合着,直到一切结束,静止,他在她胸前喘息,她落下了泪。
她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一种名为渴望母爱的病。
朱幸儿以父亲难得回台湾为由,请了三天假。
事实上,她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妈昨天已经把妳的房间和尚霖交换了,出院之后,妳就直接回家住,医院方面会留意国外的角膜捐赠者,如果有适合妳的,妳就可以接受手术,妈会再陪妳来的。”
母亲握着她被单下冰凉的手,温柔的对她说。
换言之,她不会永久失明。
这样很好,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母亲因为感激而不会再讨厌她了,她可以得到渴望已久的母爱,福儿也可以拥有健康的视力去应付留学考试,而她,并不会永远看不见,她还是有机会复明的。
想到这里,她并不害怕,被推入手术室之后,她闭起了眼睛,努力不去想另一张会有多生气、多伤心的男性面孔……
麻醉药效发作了,她沉沉睡去。
朱幸儿疲惫的睁开眼睛,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也睡得很好,没有梦境,也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连现在也没有……
忽然,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看到嵌在天花板里的灯,看到点滴架,看到盖在她身上的浅绿色床单,看到了坐在病床旁的聂少虎,还闻到了一阵淡淡的烟味,他正静静的瞅着她,指间夹着烟,他在医院里抽烟……
这是怎么回事?
她还看得见,手术还没有进行吗?
她的心神有些迷惘。
“手术失败了。”
聂少虎冷冷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她震动了一下,真实感全回来了,她心焦的看着他。
手术失败了,那么福儿、福儿她……
“她死了。”他简单的说。
她惊愕的望着他,无法接受他所说的话。
“妳也知道害怕吗?”他按熄了烟,恼怒的瞪视着她。“当少龙告诉我,妳会听从妳母亲的话,将眼角膜移植给妳妹妹时,我就是妳现在这种表情──无、法、置、信!”
朱幸儿惊愕的张大了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为什么龙少会知道?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啊!
“因为妳那天从医院离开时,该死的让他看到了妳,他预知了妳会做的事,我才会有那个荣幸知道我的女人快要变瞎子了,而我被蒙在鼓里!”
“少虎……”她抱歉的、软弱的叫了他一声。
她的心好乱,福儿死了,手术失败了,一切都跟原先设想的不一样,泪水慢慢的涌出了她的眼眶。
“妳这个呆子!”
聂少虎骤然不舍的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对她又爱又气。
为什么她会这么傻?只为了她母亲几句好听话就不顾一切的冒险,就算失去视力也甘之如饴,这样的她,究竟把他们的爱情放在哪里?
还是说,是人就会有盲点,她的盲点就是她母亲,从来没有得到过母亲温暖的她,永远看不破这一点?
不管如何,她就是傻得可以,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傻瓜!
“刚刚全是骗妳的。”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她掉眼泪,把实情告诉了她。“妳妹妹手术很成功,接受国外角膜捐赠者的移植,已经转往了普通病房。”
朱幸儿迅速抬起了眼睫,泪水还浸透着乌黑的眼珠。“真的……真的吗?”
“千真万确!”
一群人走进病房里,为首的是聂少鹰和笑吟吟的安采智,后面跟着闲适的聂少狮和金曜喜,最后的是聂少龙。
“你们……”他们都是来看她的吗?
这么说,他们也知道她企图要做的傻事了?
“幸儿,事实上,妳母亲也是异想天开。”安采智莞尔地道:“国外的角膜捐赠者不虞匮乏,国内根本不鼓励妳们这种非临终捐赠者的捐赠方式,也不会替妳们进行手术。”
朱幸儿迷惑的看着安采智。
那么这一切,她被推进手术室,打了麻药的这一切……
“都是我们安排的。”聂少狮微笑地加以说明。“麻醉师替妳打的不是麻药,只是营养针加一点镇定剂,让妳好睡一点。”
原来如此,那她可以安心了。
虽然她没有捐成眼角膜,但她这份心意母亲应该可以体会吧?
相信从今以后,她不会再被母亲排斥了。
“戴上这个!”
伴随着聂少虎命令式的语调,她的手忽然被套进了一只镯子。
她愣了愣,抬起手来,眩惑的看着腕中的银色手镯。
好一只漂亮的手镯,双头虎的造型,虎眼是绿色的,身躯是银色的,镶满了蓝宝石,非常华丽。
宾果!聂少鹰眼睛发光的看着这一幕,看来已经距婚期不远了。
聂少虎坐在朱家的客厅里,朱幸儿有点害羞的坐在他旁边,除了还在医院休养的妹妹朱福儿,全家人都到齐了。
案母会点头答应吗?
她才二十岁,他们会同意她这么早就出嫁吗?
朱国元看看一表人材的聂少虎,又看看娇羞的女儿,他宽慰地说:“对于婚礼的细节,我没有意见,只要你能给幸儿幸福,她过得快乐就好,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长年在大陆工作,妻子讨厌幸儿的事实,他虽然知道却无能为力。
如今幸儿找到了好归宿,对她而言,离开这个家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否则难不保还会发生捐眼角膜那么离谱的事。
“对于婚礼的细节,我也没意见。”刘芳如插话了,她看着聂少虎,觉得好像看到了一座金矿。“但是,我要求聘金一亿元,还有,你要供我们福儿和尚霖的所有留学费用,如果你答应这个条件,那你就直接把幸儿带走吧,婚礼也不必举行了,反正我们没什么亲戚要参加,省得麻烦。”
听说聂氏家族是富可敌国的有钱人,她不知道幸儿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可以让这个有钱人看上,不过她知道趁火打劫的道理,既然这个有钱的男人有心要娶幸儿,她当然要好好赚一笔。
“妈!”朱幸儿哀求的看着母亲,希望她别说那么过分的话,开出的条件就彷佛在卖女儿。
“对了,你还要替我们准备三栋房子。”刘芳如狮子大开口的追加。“一栋是给我和你未来的岳父住的,一栋是将来我们尚霖要娶老婆用的,一栋给我们福儿当嫁妆,这样才会嫁得风光、嫁得有面子……”
“老婆,妳不要再说了,给幸儿留点面子。”朱国元连忙拉住妻子的衣袖,他看到幸儿都快急哭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聂少虎直视着刘芳如的眼睛。
她不希罕地挑起了嘴角。“那你就回去吧,反正我本来就不打算要让幸儿嫁人,她还得帮着照顾弟妹,这么早嫁人太便宜她了。”
“妈!”
朱幸儿难以置信的看着母亲,脑里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