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小方桌上,齐朔亚和达芙是相配的一对,而她显得很多余,她好想走,偏偏相睿不动声色的坐著,害她想走也走不了。
“小尤,给我们刚刚烤好的披萨好吗?还要四杯可乐。”齐朔亚吩咐著柜台,然后转头对琉璃及殷相睿笑道:“今天我老妈跟达芙的爸爸出去谈事情了,你们想吃什么尽量点,我请客。”
香喷喷的火腿培根披萨送上来,席间,中文生涩的达芙不时用义语和齐朔亚交谈,琉璃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她觉得很不自在,只能猛吸可乐。
忽然,达芙露齿一笑,看著琉璃讲了一大串义文,琉璃更加如坐针毡,殷相睿则面孔更冷。
哼,好个不懂礼貌的外国妞,用别人听不懂的言语交谈,不是存心贬低人吗?他最讨厌这种人了。
齐朔亚回了达芙几句之后,瞅著琉璃笑。“达芙问我,你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我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女生,她说她不信。”
这时达芙又嘻嘻笑著,依样画葫芦的学一句,“窝……补……信。”
琉璃霍地站起来。
她真的再也坐不住了,实在无法忍受他们拿她做为开玩笑和打情骂俏的题材,她知道自己来错了,她根本不应该来的!
“相睿,我们不是还要去看电影,走吧!电影快开演了。”
她拿起书包,推开椅子,在齐朔亚和达芙错愕的目光下,拉著殷相睿匆匆离去。
琉璃决心把对齐朔亚那份刚刚萌芽的恋情埋在心中,让时间帮她淡忘。
在她的要求下,纱纱替她换掉房里的电话,天气放晴了,但她却不再跟齐朔亚去晨跑。
“二小姐,那个阿度仔早上又来站岗了耶。”
每当家里的佣人这么转告她时,她都告诉自己,不可以理他。
然后,她逼自己马上想起他跟达芙一起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开她玩笑的那幕──这招很有用,每每因听到他消息而沸腾的心,马上就会冷却下来。
“知道了,不可以让他进来。”有气无力的吩咐完佣人后,琉璃回到二楼房间拿书包,准备上学。
现在少了晨跑,她又可以像过去那样从容的上学了。
为了彻底断绝见到齐朔亚的机会,上下学她都请司机大叔直接在学校正门口等她,这么一来,她就万不会经过他练球的棒球场。
她知道自己是恼羞成怒,少女的心下不了台阶,所以不想再见到他。
她向来只把创作设计放在心中,第一次有人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分散她对设计的热爱,也让她不由自主的日渐在意他。
可是这个她喜欢的人,却在另一名少女面前让她难堪,叫她怎么能释怀?
她的固执、傲气于是发作了,她宁愿再度缩回她沉溺的设计世界里,生活在她所熟悉的亲友之间,也不愿再去招惹一个她无法捉模的男孩。
某周六的下午,琥珀在学校忙学生会的事,纱纱做好一盅点心,请琉璃送到圣柏亚教会中学去。
琉璃坐著司机开的车来到学校,这里是她父母的母校,也是她父母相恋的地方,她的兄长目前是这里的高三学生,未来她也会进入这所学校就读,她对这里,早已有份不一样的感情。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她现在正努力在忘掉的男孩,他的名字叫作齐朔亚……
“朔亚,你说你……你不喜欢我?”一个啜泣又不敢置信的女孩声音传来。“你怎么会不喜欢我?怎么可能?你一直对我那么好,上次老师处罚我,你还帮我讲话……”
琉璃的心脏差点停止,瞥见一对男女在操场边的树荫下交谈,她停下脚步。有另一株大树掩护她,她不会被发现。
“很抱歉,亭如同学,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齐朔亚的话,让琉璃的脑子彻底空白。
原来,香茴说的是真的──他对每一个女孩都很好,好到都会让人家误会他对她们有意思,事实上,那只不过是他天性罢了。
他说的真命天女,就是那个有著和他相同眸色的美丽达芙吧?
好难受……虽然已经决定要忘记他了,可是听他亲口说出来,她的脑子还是乱成了一团。
她仓皇的把点心盅交给一个路过的女学生。“请你帮我转交给学生会长江琥珀好吗?我是他妹妹。”
“送给会长?”被拜托的女生惊喜地答应了。
琉璃伤心跑离圣柏亚校园。
她发觉自己的脚程变快了,这都是前阵子每天晨跑的功劳,可是现在这成果用在逃离有齐朔亚的地方,对她来说,变成了讽刺。
深夜,夜凉如水,外头漆黑的天际,连一颗星子都没有。
琉璃坐在书桌前发呆,她手中有一支笔,桌面有一张白纸,原本想画皮包的设计草图,可是坐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画,她索性敞开窗子,找寻穹苍里哪里有星星的踪影。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琉璃,我是大哥,我要进去了。”琥珀转动门把,走进妹妹的房间。
“有个人要我转交一封信给你。”他拿出一只白信封放在桌面,没多说些什么,很识趣地带上门离开。
她打开信纸,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琉璃:
不知道为什么,好久无法见到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刻意躲著我。
曾尝试联络你,却徒劳无功。
明天我就要跟母亲一起移民义大利米兰了,那是我去世父亲的故乡,我会在那里与母亲定居,不会再回来了。
敖上班机时间表,希望明天能在机场见到你。
想念你的朋友朔亚
看完简短的这封信,琉璃有著无比震惊。
她把纸压在胸口仰靠在椅背上,泪水涌出眼眶,心里有个声音不断的重复,他要走了、要走了……
他跟他母亲要定居的地方──义大利米兰,是地图上好遥远好遥远的地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说过达芙也住在那里吧?
他此行是要飞去跟他的真命天女住在同一个国家里,他们可以天天见面、天天在一起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要多此一举写信来向她告别呢?
她不懂,为什么?
翌日下午三点,一架飞往义大利的班机划破台湾上空。
坐在教室一隅的琉璃,在上她最爱的家政课。
放学后,她压抑不住万千思潮,直奔曼菲斯,想去确定齐朔亚是否真的不在台湾,或者只是跟她开玩笑罢了。
木门上的风铃响起,她听到熟悉的工读生声音。“欢迎光临!”
她看到小尤在收拾桌面的空杯盘,原本提到胸口的一颗心放下了,可是当她看到吧台后,有个留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熟练的调煮咖啡时,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她缓缓走到吧台前,扬眉轻问:“请问……”
“你是琉璃吧?”小胡子亲切的对她微笑。“我是曼菲斯的新老板,也是旧老板的好朋友,朔亚说你可能会来,留了一封信给你。”
那封信的内容跟昨晚琥珀给她的那封一样简短,但却让她看完后,消失了全身的力气。
琉璃:
你会看到这封信,表示你没有来机场送行,我很难过。
从高二那年在队友江琥珀的皮夹里,看到你们全家福的照片后,我就对你印象深刻,没想到一颗球打中你,也打出我们的缘分,让我有机会可以守护你,度过我最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