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要我向你下跪?”他半开玩笑的说,“纵使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了你,我会不惜一跪。”
一句玩笑,然而禇全真却真的在她面前跪下了,他的举动令她瞬间呆愕,完全无法思考。
“相信我的诚意了吗?”他温存的微笑,眼光像在着她,“茉优,可以跟我走了吧?我可不想在这里流光了血,与你没有明天。”
趁他还跪着,茉优倒退了一步,身躯不再被他所包围,她不敢看他,咬着牙说:“把这份诚意用在表姊身上,我……我祝福你们!”
“妈的!”
诅咒一声,禇全真蓦然起身,眼神转为冷淡,面孔化为冰冷,体内那股热情瞬间蒸发为乌有。
“是我小看你了,你竟然可以这么缺心少肺?你以为爱情是可以推让的吗?”他扬起下颚,不复柔情的眼眸浮现残酷,“你让我彻底了解女人的无知和歹毒,我不会再相信爱情这种又虚无又可笑的东西,你也最好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会狠狠的甩你一耳光,记得别再病发,对你,我已不屑一救,你不值得我爱,更不值得我为你发狂!”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脚步又坚定又急促,似乎一秒钟也不愿在这里停留,他毫不恋栈的跃上直升机,机体很快的升空了。
当机体转向而去之时,一个粗嘎的声音由天际闷雷般传来——
“我——恨——你!陆——茉——优!”
那声音在碧海蓝空下回荡不已,白色沙滩上还留着禇全真的鲜血,风吹起,她衣抉飘扬。怀忡了。
第六章
一九九八年秋意大利
一身米兰当季最典雅的秋装,陆茉优翩然回到陆氏位于意大利的古董店,八面玲珑的店长爱兰立即迎上来。
“您可回来了,汪小姐打过好几次电话来了呢,准是又想找您陪她去购物。”爱兰笑着说,虽已年过四十,年纪足可当陆茉优的妈,她们谨守主仆之别。
“别理她!”陆茉优嫣然一笑,翻开记事本,“我记得今天要进一批货,埃及来的这几件东西很珍贵,防潮很重要……”
爱兰笑着摇头,就不懂小姐与表小姐年纪相近,怎么就天差地远?一个就像工作狂,一个成天只会玩。
“小姐,您的咖啡,刚刚煮好,保证又浓又香!”才十八岁的理沙蹦蹦跳跳的出来讨好主人。
理沙是中日混血,两年前她到陆氏古董店应征的是店员的工作,可是年纪轻轻的她却怎么都坐不住那一天八小时,陆茉优索性派她打理自己的贴身事物,变成她的私人助理。
“谢谢。”陆茉优微笑喝了口咖啡,心思又转回工作上头,“兰姨,这次的古董拍卖会我希望你能跟我去,传闻瑞士有几位大买家都会莅临,世界古董协会的史瓦特先生也会来,我想介绍你们认识…”
“好没意思……”理沙在一旁磨蹭咕哝着。唉,小姐总是这样,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要她称赞一句呀,简直比登天还难,枉费她到处找上好的咖啡豆来煮咖啡给她喝,却只得到一句谢谢,真是没心没肺哟!
“哇,好香!是理沙在煮咖啡对不对?也给我一杯好吗?”清脆的声音刚落,美丽的店家大门即探入一张明媚无畴的脸蛋来。
理沙不由得眼睛一亮,“汪小姐!”太好了,表小姐一来就有得热闹了,她准会闹得小姐无法继续工作下去。
理沙开心的去为她的汪小姐煮咖啡去了,爱兰也识趣的退下,她也深知表小姐一来,这工作研讨是非暂停不可。
“咦——小优,你回来啦!”汪祭蔷嚷着,笑嘻嘻的入内,“怎么不回我电话哩?刚才在‘绝艺划廊’遇到几个大学同学,想Call你过去和大家认识认识,其中有一个混得不错,现在在什么纽约现代版画中心当主任,和你这身幽幽柔柔的气质还满配的。”
陆茉优搁下笔,微笑的望着汪祭蔷,“表姊,你又来了。”
这几年,表姊每回想帮她相亲都被她给拒绝,但表姊还是不死心,久久就又老话重提一次。
看来,表姊还是无法忘掉当年对她的愧疚,纵然她已经说过几百次自己不在意,表姊仍然耿耿于怀。
“你先别忙着拒绝!”汪祭蔷扬扬她那涂着蓝色睫毛膏的弯翘睫毛,靠近陆兼优精致非凡的办公桌,“那人的人品不错,当时很多教授都夸他才华洋溢,将来一定有成就,看,他现在果然有成就了!”
陆茉优展开一个好动人、好动人的微笑,却是抱歉的说:“表姊,我真的没有兴趣。”
汪祭蔷急了,“难道你打算当一辈子的老尼姑?”交男朋友这方面,她都不晓得几度物换星移,天天约会约得不亦乐乎,小优却像是老僧入定,对男女之间的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陆茉优笑了笑,“这没有什么不好,一个人自由自在,况且陆氏的营运蒸蒸日上,我需要花多点时间在这里。”
“你在工作上投入的时间还不够呀?”汪祭蔷懊恼的看着她,心里说有多悔恨,就有多悔恨,“你要这样,我会伤心死!”
如果不是当年她那不成熟的迷恋,说不定小优早就是禇全真的妻子,也不必让两个相爱的人含怨分开,唉
“表姊,别想太多,好吗?”陆茉优温柔的说,笑容始终挂在她唇边,“我现在的生活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汪祭蔷恨不得没有五年前那个幼稚又好胜的自己,“没有我从中作梗,你和禇大哥老早就是一对,搞不好都生几个孩子了,哪用像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这么可怜,整天只知道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陆茉优摇摇头,心平气和的说:“你错了,表姊,就算没有你,我和全真也未必能在一块,当时他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眼里除了他自己看不到别人,他要我,便要带我走,从没理会我的感受,爱上他太苦了。”
听了这番话,汪祭蔷又是无可奈何又是气急败坏,“我不管你这是什么理论,总之,你的姻缘是被我破坏掉的,我就要为你找回来,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陆茉优还是一胜云淡风清,不为所动,“这些年我也陆续见过他几次,但是他对我很冷淡,我想,我们之间是再也不可能了。”
每年,在夏初的时候,她都要固定飞往旧金山让那位禇大名医检查身体,他虽没有实现当年的狠话,对她再也不屑一救,但是他对她也够绝的了。
每回检查时,他总带着一大班实习医生,把她当成了临床的实验病人,就像他们之间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他一脸的寒冰,一脸的公事公办,她也只能噤若寒蝉,什么话都吐不出口。
他们之间连交谈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解释清楚当年她对他的误会了,往往一确认检查报告没问题后,他就立即拂袖离去。
一年前,禇全真宣布她已完全病愈,毋需再回院复诊,至今她已超过一年半的时间没见过他。
如果他心中还有她,依他的个性,绝对会把每年的复诊当成两人非见面不可的理由,即使痊愈,也会要求她继续到院观察,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所以陆茉优认为,禇全真心里是真的已经完完全全没有她了。
日子云淡风清的过去,她与禇全真就像两条笔直的平行线,再也找不到交集,反倒是这几年在旧金山的医院里,经方雅浦引荐,她陆续认识了十方烈焰其余成员,他们都对她疼爱有加,不过他们也犯了和表姊一样的毛病,总期盼她和禇全真能重新来过,也都睁大了眼想看她和禇全真有何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