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怒皱着眉头看芷丞被项守衡结带走,那种心情是复杂,似乎为她不必再淋雨而松了口气,却又有勃然的怒气。
他在气什么?这不正是他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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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在学生舍里,纱纱一边忙着整理待会要送去给各年级的学生旅游资料,一面偷偷在瞄着严怒,他看起来似乎很疲累的模样,是昨晚没睡好吧!不知道他昨天有没有下去找芷丞,该不会就这样让芷丞一个人在雨里等吧……
“纱纱,这里钉反了。”江忍把那些被纱纱颠倒装订的页数抽出来。微笑地递到纱纱面前。
“啊!对不起!”纱纱又手忙脚乱重新整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偷偷观察严怒的神情。
将心比心,她觉得严怒与芷丞若就这样分手就太可惜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不是该好好珍惜缘分的吗?
而且严怒目从与芷丞在一起之后,大家都感觉到了,他似乎笑容变多了,不再老挑着眉毛、板着张脸,也懂得体贴女孩子,这是大家所乐见其成的,而现在“怒,早餐!”伍恶笑嘻嘻地走进来,甩给严怒一袋小笼包。“昨晚没睡好对不对?想着你的亲亲丞丞对不对?呀,就当我没问,我要去上课了,这堂课太重要了,逃不得哟!忍,你走不走?要走呀,好,一起走吧!”
念了一大串之后,江忍与伍恶一起离开了,在学生会的成员里,只有他们两个同班。
“怒,你现在要吃早餐吧,我帮你冲杯茶。”纱纱为自己昨晚的大声感到很不好意思,她怎么会没头没脑地对严怒冒出那些话来,自己真的很鸡婆耶!多管闲事。
茶冲来了,严怒不发一言地开始吃小笼包,他知道纱纱在偷看他,她大概很想知道,也很关心昨晚的结果吧!
“我没下去找她。”严怒不痛不痒地说了句,把小笼包往嘴里丢。
“为什么?!”纱纱闻言连忙冲到他身边去,一脸的扼腕,没心机的她呀,早已忘了该要掩饰自己在偷着严怒这回事了。
严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把空塑胶袋往后头的垃圾桶一抛,站了起来。“我去上课了。”
在纱纱那股“我还没听够”的询问眼神中离开,他心情欠佳地回到自己班上……
这一天严怒没再回去学生会,一个人在教室待到快六点才离开,他还要去医院看看黄若杰,听说黄若杰的父母对她这次受伤很不满意,要求警方给予合理解释,他必须去了解黄若杰本人对这件事的看法和态度,希望能对他大哥有所帮助。
走出教室之后,校园到处是一片温馨的圣诞景象,五颜六色的装饰品让夜色灿烂了起来,欢乐的气氛浓浓的,围绕在整个校园之中。
严怒步出圣柏亚气派的大门,往右边的行人道走去,他知道有人从他一出校门就在跟踪他,对方的跟踪技巧很烂,似乎也不怕被他发现。
穿过几条马路之后,那名跟踪者仍在跟,他朝M医院的方向走去,没特别加快脚步,但因为脚长,所以步伐颇大,后头那人跟得很辛苦,到后来已经开始用小跑步在跟他了。
严怒冷不防地煞住脚步,他猛然回头,蹙着眉心,傲然的姿态对上芷丞那时又怯又惧的眼睛。
怎么?她现在这么怕他吗?
“你跟够了吧!”他用凌厉的眼神瞪视着她,阴惊的模样,就像恶夜的撒旦。
芷丞吞了口口水,倒退了一小步。“我……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她声音小如蚊蚋。
“你想说什么?”严怒冷嗤一声。“你很抱歉?你不是故意的?”
奇怪?自己的语调怎么愈来愈刻薄、愈来愈冰冷、愈来愈不像话,就像个喝醋过多的丈夫似地?
他在气什么?他自问着,匪夷所思的是,他现在竟然连自己也模不透?!
不过严怨可以断定,他现在所气的,已经跟黄若杰的伤完全没有关系了。那么,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我……我确实很抱歉……”芷丞咬咬嘴唇,眼底有一丝惭愧;“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我一手搞砸的,我真的……真的……”
“小心!”严怒忽然护住了她,两人双双跃在地上。一阵枪声响起,显然是有人要袭击他们。
“走!”严怒拉起芷丞的手,很快地朝人潮汹涌的马路狂奔而去,他知道那必然是那帮人渣干的,他们不甘心被警方所追踪,因而来还以颜色。
可恶!他们竟连芷丞也想下手!
不知道奔了多久之后,严怒终于停下疾奔的步伐,他确定那班人并没有追上来,或许刚刚的枪声只是要给他们一个警告吧!
芷丞脸色发白地蹲子,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你没事吧?”他皱起眉头,该死!自己竟忘了她的病,跑得这么快,她的心脏一定很难负荷。
她摇了摇头,脸色却更白了,“我没事。”
严怒想扶起她,将她拥在怀里轻抚,可是忽然之间,他脑中回荡起一句话来——无论你爱或不爱她,她都会死掉!
他拳头紧握,眼睛半眯了起来。
如果自己的爱带给她的是危险、是刺激、是死亡,那么不如由他来开口说分手,藉这个事件来分手,如此,她受的伤害或许可以降至最低。
“你现在知道你自己有多脆弱了吧!”他咬咬唇,用嘲弄的语气从齿缝迸出这句话来,天知道要他说出这句话有多不容易。
芷丞呆了呆,不相信似地抬眼看着她。
“听好,像你这样不堪一击又娇贵的女孩子不适合我。”他冷峻而清晰地说,“如果今天跟我一起跑的人是黄若杰,她可以跟我跑多远都没问题,可是你,你不同,你会要我停下来等你、救你、保护你,你只会妨碍我,严重地妨碍我。”
“严怒……”芷丞呆住了、怔住了、傻住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对她说出这么尖锐的话来。“你自己回家吧!我还要去看黄若杰,希望你保重,我没有太多时间负责你的安全。”
严怒拼命地要自己别看她苍白的模样,他冷冰冰地说完之后,立即转身离去。
他知道芷丞一定在注视他的背影,他不能回头,只能很快地拿出大哥大拨号。
“恶,芷丞在‘晴屋精品店’前面,你让在附近的属下来保护她的安全,看到她进家门为止……我没事……谢了,”
币掉电话,严怒忽然觉得筋疲力竭,迎面而来凉飕飕的夜风吹在他身上,他但愿这阵寒风能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或许心在清醒一点的时候反而会更痛,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第九章
芷丞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踱着步子,夜已经很深了,晚风也透着寒意,她知道自己该回家,也知道高姨会很担心很担心她,可是她不想回家,一点都不想,家对她的意义是那么的模糊,模糊得让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人在乎自己的去向……
她走了一段长长的路,走遍每一条街道,视线所及的每家商店都是热闹的,百货公司里的橱窗也都是时髦和缤纷的,夜色在不知不觉中向她游来,她已经好疲倦、好疲倦,可是她还是继续走着,心不在焉地走着,神思恍惚地走着,走到她的两条腿又酸又痛,她仍不想停下步伐。
时间缓慢地流逝过去,街灯辉煌,霓虹闪耀,玻璃橱窗的反影上是她零乱的披肩长发以及憔悴的脸庞。
凝视着橱窗,这是她吗?她惨白得像片纸,像片随时会被风给吹走的纸。
如果自己懂事的话,就该好好地回家去,不该再为任何人添麻烦,是的。她该回家,完全完好地回家,如果她不能控制自己的病况让严怒喜欢她,那么,她起码可以让负责照顾她的高姨不必提心吊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