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就这么独活在世间,日后,有些原本看似忠良的奴仆居然打算偷取爱里的贵重财物,让我不得不报官,并将所有仆佣全部辞退,独自生活在偌大的宅第里,并尽量减少外出。
“可是,数十日前,宅第的大门差点被窃贼破坏,他们欲闯入行窃,幸好恰巧巡夜的更夫经过,喝阻了窃贼,窃贼吓得逃离,没能得逞。我明白自己成了窃贼觊觎的目标,所以带着家中所有银两前去赌坊,希望能赌输,如此一来,身无分文的我就不会再引人觊觎了。”
但是她也想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没有家产,美色也会受人垂涎,因此她才会想找个人嫁了,而面貌凶恶的厉寰正是最好的人选。有他在身边,应该就能让那些心怀不轨人不敢再觊觎她及华家的财产,但是厉寰压根不愿娶她,最后她只得收回赌约。
俊来,有人假冒她的远亲前来借钱,而她希望能早点让家里过多的银两消失,便二话不说的答应,但当她欲再给另一名自称是华家远房亲戚的男子银两时,厉寰就出现在她家门前,制止了她,并骂了她一顿。
确实,她那么做,必定会引来更多贪心的人,所以,她不如把银两捐给佛寺,这也算是功德一件。
厉寰诧异地瞪大双眸,看着身旁的她。这些日子来,她究竟是怎么过的?而她此刻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他诉说这些事?
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真不配站在她身旁,她是如此善良又坚强,而他不过是个城中人见人畏的恶霸。
华缇深深吸了口气,最后转过头,朝他绽出一抹笑,“所以,我看人并不看外麦,只在乎那个人的内在。”
一见到她的笑,听见了她的话,厉寰的心猛然一震,呼吸更是急促起来。完了,他真的栽在她手中了……
“那个……”
“嗯?”她眨着眼等着他说下去。
“今儿个我过得挺开心的,改日……能再邀妳一同外出走走吗?”没了以往洪亮如雷鸣的大嗓门,此刻他的嗓音温和且真挚。
华缇先是一愣,颊边浮上一抹嫣红,笑着轻轻点头,“好啊。”
看着她甜美的笑靥与娇羞的模样,厉寰真的没料到他们之间的情况会如此演变。
他竟对她提出这样的请求,不过,这倒也不坏就是了。
第三章
接连数日,皆是细雨蒙蒙的天气。
厉寰坐在厅堂中的圆桌前,双臂环胸,瞪着屋外的庭院。
下下下,一直下雨是怎样?老天爷可是存心和他作对?如此一来,他要怎么邀华缇外出啊?最后他恼了,站起身径自往外头走去。
“爷,您要上哪儿去?”一名男仆连忙询问。
“去赌坊透透气。”他头也不回,扬声说道。
男仆只得目送他离开,并准备将大门关上,这时,有名身着粉色绸裙的女子,一手撑着油纸伞,另一手提着一只布包,朝宅第走来。
最后,那名女子站在男仆面前,柔声轻问:“请问……厉寰在吗?”他之前说过,不希望人们喊他公子,说叫他厉爷就好,可是又不许她这么唤他,那么,她若直呼他的名字,应该没有问题吧?
“爷方才外出了。”
“这样啊……”华缇眼底有着失落。
“这位姑娘,您找咱们爷有何事?”
“我做了些糕点,特地带来想请他吃,感谢数日前他陪我一道前去城郊的佛寺。”
“啊,原来您是华二小姐!”听她这么一说,男仆立即知晓她的身分。因为爷在上巳节与华二小姐一同外出的事,早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晓。
“嗯,我就是。”华缇朝他甜甜的一笑。
一见到她甜美的笑容,男仆对她的好感更为增加,“爷到『无赌不入』去了,您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了,我知道地方。”
“华二小姐要亲自上赌坊?”男仆大惊。
“对啊,之前我已经去过一次,所以没有关系,我自个儿过去就好。”华缇朝他轻轻点头,便径自转身往赌坊走去。
男仆看着她的身影逐渐走远。这么说来,之前的事是真的,她真的赌赢了爷,还要爷成为她的夫婿。
只是,她的眼光可真是与众不同,城里有那么多男人,她哪个不挑,为何偏偏挑上长相凶恶的爷呢?
而爷之前还怒气冲冲,说什么绝对不会娶她为妻,结果后来却又跟她一道去佛寺上香……真是奇怪。男仆摇摇头,百思不解。
华缇撑着伞,慢慢在雨中往前走着,心底却有些不安。
她这么做……应该是对的吧?
确实,自从那日他们一块出门之后,便很少有人敢再当着她的面说她闲话,更有没人敢再来向她借钱了。
没一会儿后,华缇来到“无赌不入”赌坊。看着悬挂于上方的那块横匾,她真没想到自个儿又会再度来到这里。
站在门边的老张瞧见华缇,连忙步向前,“华二小姐,妳怎么又来了?”
“嗯……我记得您姓张吧?”
“呃,正是。”老张没想到她会记得他。
“方才我去厉宅想找厉寰,但是宅里的仆人说他到这里来了,所以我才过来,想将亲手做的糕点送给他吃。”她笑着举起手中的布包。
“这样啊……妳等等。”老张连忙入内,来到二楼,告知倚在栏杆旁,看着底下赌客的厉寰此事。
“厉爷,华二小姐来了。”
“什么?”
厉寰原本显得没精打彩,一听见老张这么说,立即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下冲去。
“让开,快让开,全给我让开,别碍着我的路!再不让开,当心我的拳头不长眼!”他扬声大喊。
他的吼声一传来,所有赌客及赌坊里的伙计们全往一旁散去,没人敢挡住他的去路。
站在赌坊外的华缇,看见厉寰急急忙忙往她的方向奔来,脸上的神情既惊讶又欣喜,这模样让她不禁轻笑出声。
见着她的笑容,厉寰的目光变得更为柔和,嗓音也轻柔许多,“妳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罢了。”
“可爱?我?”厉寰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诧异。
向来只有人说他是大老粗,说他是一脸的坏人相,八竿子也与“可爱”这两字打不着。
“对啊!”她甜甜一笑。
看着她的双眼,厉寰的神情忽然显得有些局促,“那个……今儿个妳是特地来找我的?”这应该不是他自作多情吧?
“是啊,今儿个我做了些糕点,拿来给你尝尝。”
“妳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喔,方才我是先到你家去,你府里的仆人告诉我,你在这里,所以我就到这儿来了……怎么了,你不方便吗?”华缇轻颦蛾眉。
“怎么会不方便?方便,当然方便,好得很!”厉寰猛点头。
“那么……咱们要在哪里吃呢?”
“到二楼去吧。”他伸手往赌坊里指去。
华缇愣了下,然后轻轻点头。“嗯……好。”
“我替妳收伞。”
“那就有劳你了。”她将手中的油纸伞递向前。
他将伞收起后,便领着她往赌坊里走去,“来,快跟我进来。”
华缇提着布包,尾随在他身后,只是才一进入赌坊,就被眼前的情景吓着。
所有赌客与伙计全瞪大了眼,直注视着他们,压根没人看着赌桌与竹盅里骰子的点数大小。
厉寰见状,怒目扫了众人一眼,以如雷的嗓音吼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们的眼珠子全挖出来泡酒!”
所有人连忙收回视线,再次专注于赌桌上。
“来来来,下好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