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凌月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半眯杏眼瞪向他,“你可知道我是谁?”全京城的人见着了她,莫不礼遇三分,就只有他对她态度如此不敬。
“不就是个叫作花凌月的女人吗?我说不卖就是不卖。”公孙歆迳自站起身,往内室步去,头也不回地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送客。”
花凌月怒瞪向他离去的挺拔背影,咬咬唇,不必刘福与李亚开口,自动站起身往外步去,乘着马车离开。
自幼被人捧在掌心,要什么有什么,却怎么也没料到今日她为了难得一见的茗茶,却被他彻底拒绝,知道了她的身分却还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哼,等着瞧,她不会就这么算了,定会令他将狮峰龙井拱手让出。
刘福与李亚见花凌月离开,心里是松了口气,却又开始担心,爷若惹火了她,不知日后会有何后果?而他们是怎么也不想与她结下梁子。
刘福连忙步入内室,“爷,花姑娘离开了。”
鲍孙歆躺于凉椅上,懒得回应。
“爷……这么做可好?她可是花凌月啊!”
鲍孙歆睁开黑眸,“不就是名女子,有什么好怕的?”
“但花凌月可不是一般女子,她向来精明万分、擅于品茗,一听说哪里有好茶,就会亲自前往购买,而这回她知道爷拥有狮峰龙井,定不会就这么善罢干休,搞不好会每日前来,直到你将茶转卖给她为止。”
鲍孙歆剑眉紧蹙。若真如刘福所言,她每日前来,那怎么得了……嗳,懒得想,闭上眼,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继续休憩。
刘福见状,于心中重叹一口气,只得转身离开。可别说他没警告过爷,日后他就知道花凌月的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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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数十日,果真如刘福所言,花凌月每日前来金陵钱庄做客,不论艳阳高照或是阴雨绵绵,都可瞧见她的窈窕俏丽身影,而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请”公孙歆将狮峰龙井转卖给她。
前来钱庄办事的人们一见到花凌月就这么坐在钱庄中央,俨然一副钱庄主子的模样,莫不看得满头露水,不知她究竟与公孙歆之间是结下了什么梁子,索性过些日子再到钱庄办事。
如此一来,钱庄生意大受影响,刘福与李亚纷纷劝说,“花姑娘,你来咱们这里也有好些日子了,但爷就是不打算见你,不如你先——”
“没关系,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下去。”花凌月朝他们绽出一抹艳丽的微笑,但他们见了只觉得头皮发麻,骇人至极。
刘福与李亚只得连忙退到一旁,小声交谈,“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请爷出面吧!”
不得不佩服她耐性十足,换作是一般人早就打退堂鼓了,哪还会像她这样,天天前来报到。
“上回是我请爷出面,这回该刘叔去请爷出面了。”李亚承认自己很没种,一点都不想当炮灰,他来这里只想当个小小伙计,讨口饭吃而已,用不着这么卖命。
“我身为掌柜,论年纪、论辈分都比你大,叫你去就去,少罗嗦。”刘福同样一点都不想当炮灰。
“你们用不着躲在这里讨论,我都听见了。”冷不防,自他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嗓音。
刘福与李亚一瞧见爷终于肯出面,感激得差点痛哭流涕,谢天谢地!爷可终于听见他们的心声了。
鲍孙歆于心中重叹一口气,向来最怕麻烦又对女人没辙的他,今日却被逼得不得不出面,原本以为获得难得一见的顶极好茶,没想到尾随而来的是全城最麻烦的女人——花凌月。
迳自坐了下来,直瞅向眼前满脸笑意的花凌月,“讨债的债主倒还没像你这么勤快,每日前来。”话语中的嘲讽任谁都听得出。
“多谢称赞。”花凌月微微一笑,完全不把他的揶揄嘲讽放在心上。
此情景看在刘福与李亚的眼里,只觉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骇人至极,一心只想躲藏避难。
“你想怎样?”公孙歆索性直接问。不喜欢拐弯抹角,更懒得去猜人心思,只因太过麻烦。
“不怎么样,请你将狮峰龙井让出。”花凌月脸上依旧堆满了笑,神情却是无比认真且严肃,一副非要将茶弄到手不可。
“办不到。”他直接拒绝。
“是吗?我这人向来没什么优点,却是最有耐性。”花凌月柔声轻语,唇瓣边的笑容更为扩大。
鲍孙歆半眯黑眸,恶狠狠地瞪向她,“你这是在威胁我?”该死,这女人可是打算与他一直耗下去?
“何来威胁之有?我只不过是说出自己的优点罢了!”花凌月笑得无辜,彷佛她才是那个被威胁的人。
刘福与李亚点头如捣蒜。没错,照此情景看来,不知情的人定会认为花凌月正被爷给威胁着。
鲍孙歆自然也瞧见了刘福与李亚的举动,真是气煞人也!他怎么找了些胳臂往外弯的家伙来做事?
“爷,不过是茶,你就分花姑娘一点——”刘福挺身而出,打算当中间人,让事情尽早解决。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难得一见的顶极好茶,说什么都让不得。”公孙歆怒不可遏地瞪向多嘴的刘福。
能遇到这种茶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这道理旁人不懂最好就别乱说话。
刘福吓得连忙往后缩去,躲在李亚身后,伸手用力自打嘴巴,再也不敢出头再说任何话。
花凌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眯了眼,“原来公孙公子也是爱茶之人。”心里开始有了算计。
“那是自然。”公孙歆满眼提防地瞪向她。她居然会称赞他?不晓得她心理在算计些什么,得小心应付才行。
“咱们不如交个朋友。”花凌月笑眯了眼。
“交朋友?”公孙歆剑眉紧蹙。
刘福与李亚同样傻了眼。仇人要变成友人?这……天可是要下红雨了?还是她心里在算计着什么?
“是啊。”花凌月微微一笑,柔声轻问:“公孙公子该不会没有那个胆量与我做朋友吧?”
鲍孙歆并没有中了她的激将法,沉声反问:“那就要看与你成为朋友后,你能为我带来多少好处?”
“呵,不愧是做买卖的。”花凌月笑了开来。还以为他不过是个性懒散的米虫,没想到还是有精明的一面。
“好说。”公孙歆皮笑肉不笑。
“你大可放心,一旦与我做朋友,绝对会有数不尽的好处接踵而来。”花凌月说得信誓旦旦。
她眼光精准、精明万分,弹指间就能帮人赚进大笔银两。
“你是要帮我,还是另有所图?”公孙歆锁紧剑眉,她的态度转变太快,让人不得不提防。
花凌月笑而不语,迳自转身离去。
刘福与李亚目送她的窈窕身影离去,怎么也没料到她今日竟然这么干脆就离开,看来凡事还是得由爷出面才行。
鲍孙歆半眯黑眸看着花凌月的身影离开,对她离去时所展露的笑容十分在意。有股强烈预感,日后定会与她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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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时,丑刻。
花宅深苑仍有一处燃着烛火,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花富贵迳自推门而入,只见花凌月坐于案前,单手拨弄算盘,另一手提起笔沾墨于书册写下数字。
“凌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就寝?”步向前一瞧,可惊呆了,那不是府内的帐册吗?她怎么在此刻算帐?
“爹,你想不想将钱变得更多?”
花富贵愣了住,连忙问道:“你又打算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