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欧阳律低头沉思,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开口,“那妳对『白云霏』这名字可有印象?”
白云霏依旧摇头,“没有。”
她所说出的话让苏玉霓震惊不已。她……竟然忘了自己的主子,也忘了自己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她彻底失去记忆了!
欧阳律询问一旁的大夫,“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老大夫双手一摊,“这下子就连我也没辙了,依我所见,她极有可能是摔伤了脑袋,所以才会失去记忆。”
“那她要多久才会想起?”苏玉霓着急询问。
“有可能是过一阵子后,她就会慢慢想起一切,但也有可能会一辈子都想不起那些她所失去的记忆。”
“怎么会……”苏玉霓虽然与白云霏并不熟悉,但她打从那日在街上遇见她时,就很喜欢她了,所以更为她所发生的事感到无比难过。
欧阳律沉思了一会儿,随即下令,“现在先不管她失去记忆之事,先治好她身上的伤,至于她在府内的事,千万不可被外人得知。”
“为什么?”苏玉霓不解。
“她背上的伤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所砍伤,但究竟是被谁所伤,又遭遇到什么事,情况不明,要是那贼人知道她在府内的消息,恐怕还会再前来暗杀。为了确保她以及府内的安全,暂时不要让外人知道她在府内一事。”欧阳律冷静分析。
苏玉霓也只得照他所说的话去做。“那么我们也该通知斐亦天此事才对,再怎么说,她都是他府内的人。”
“我听人说,他最近前去江南做笔买卖,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待他回来后,我再告知他此事。”
欧阳律皱眉看着躺卧在床上、全身是伤的白云霏。
京城内,随便捉个人来问,任谁都知道斐亦天有多疼爱白云霏,绝不可能让她受这么重的伤,那如同刮去他心头上的一块肉。
那么,又是谁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来?定要查个清楚。随即唤来总管顾福,在他耳畔低声交代几句。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顾福立即退离,前去办妥他所交代的事。
苏玉霓站在床铺旁,轻握着白云霏的手,但她却疼得缩回去。
翻过她掌心一看,这才发现她的手掌心上头竟也全是伤,让苏玉霓心里十分难过。
“别担心,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妳了。”
白云霏听着她的温柔嗓音,缓缓闭上双眼,原本的不安、紧绷情绪逐渐安定下来。
虽然他们的对话内容,她一句都听不懂,然而她就是知道,自己可以放心地待在这里。
脑海虽然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可是……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一直缭绕在心头,怎么也挥不去。
易彩自从那碍眼的白云霏死去后,态度更为高傲,俨然自个儿就是这座宅第内的夫人,更是尽情地使唤斐府内的下人们做事,若是有人胆敢不从,立即将那人撵出宅第。
今儿个晌午时分,前厅闹烘烘的,嘈杂不已。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易彩皱紧眉。
“我这就去查看。”张娥立即步出厢房,前往前厅一探究竟。
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了?若是那些下人没事乱嚷嚷,定给他们罪受。
当她一走到厅堂前,远远地就瞧见里头所坐的人影,惊得连忙往后退去,就要前去告知易彩此事。
斐亦天回来啦!
然而当她正打算往后奔去时,一道高壮人影阻挡住她的去路,猛抬头一看,正是总管李仁。
她更惊得吓白了老脸,全身抖个不停,深怕他们知道了她们所做的事。
李仁面无表情地一把拎起张娥的衣领,带她进入厅堂内。
斐亦天坐于厅堂正中央,挑眉看着张娥,“妳想上哪儿去啊?”
李仁将她一把丢向前,让她就这么跪在斐亦天面前。
张娥全身颤抖不已,“没……没打算上哪儿去。”她得保持镇定,他们才刚回来,绝不会知道她们对白云霏所做的事。
“喔?”斐亦天冷眼睨向她,“这回我前去杭州,在那儿打听到了不少事,就连当年我爹之所以会立下那愚蠢婚约的真相,也全查明了。”
张娥一听,瞪大双眼,心想怎么可能?这事明明百密无一疏的啊!
易彩待在房内,迟迟不见张娥回来,于是亲自前来厅堂,只见斐亦天坐于太师椅上,而张娥正跪于他面前。
心头一悸,立即明白事情不好了,但她仍然保持镇定,笑着走向前。“你可总算回来了,这次做了哪些买卖啊?”
斐亦天瞇起眼瞪向她,“我已经将真相查明,妳也不必再跟我装熟络了。”
易彩仍笑瞇了眼,保持冷静,“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哼,妳可真会装蒜啊!”斐亦天取出怀中的一封信,丢到她足前,要她自个儿看个清楚。
易彩立即弯身拾起那封信,取出里头的纸张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怎么可能……你爹竟然这么做?”
“哼!妳倒是恶人先告状,怎么不说妳爹所犯下的恶行?”斐亦天瞇起眼瞪向她,“我爹当年前去杭州,原本是打算和另一名易姓商人做买卖;没想到妳爹竟然假冒那名易姓商人欺骗我爹。正当我爹察觉到不对劲时,妳爹竟派人刺伤李仁他爹,逼我爹就范,除了将我爹当时带去的商品全部夺走外,还买通官差强逼我爹写下这纸婚约信,以便日后前来向我逼婚,打算连我斐家的财产一并并吞。”他站起身,缓缓逼近她,“我不得不说,妳爹还真行啊!”
当时的易老鬼买通了官差与官爷,让爹就算是想去报官,也求助无门,最后只得自认倒楣,却又怕那易老鬼真的拿那封信前来逼婚,所以才会特地写下此信,以便日后厘清真相。
而他和李仁之所以翻遍了所有的记事簿与帐本,全没瞧见这件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向来不服输的爹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被人诈骗与威胁一事,所以才不将此事记载,以免每回一看到就会发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易彩仍故作镇定,“这一切搞不好只是你爹事后反悔的片面之辞,你我各有一封由你爹亲笔写下的信,至于哪封信是真、哪封又是假,这可不是光由你说了就算。”
“喔,妳还想要瞧见更多的证据是吧?”斐亦天立即自袖口取出另一封信,当着她的面摊开。
上头密密麻麻全是人们的签名,以及用朱砂按压的指印,许多人更亲笔写下当时所发生的情况。
“如果妳还要人证,我马上派人去李记酒楼,将当年担任掌柜的人请来,当着妳的面将当时所发生的事,源源本本、清清楚楚再一次说个明白。”
这下子,易彩一张脸顿时变得惨白,哑口无言。
“所以妳最好识相点,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对妳们不客气。”斐亦天对她们已经十分客气。
“哼,张娥,我们走!”易彩只得扭头离开。哼,她就算不能成为斐家夫人,至少她也已经夺走他最重要的人。
此时,突然有道人影奔入厅堂内,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玉。
“少爷,前些日子云霏姊不晓得被她们带去哪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她伸手指向狠毒的易彩与张娥。
她豁出去了!定要将她们的所作所为,一一禀报给少爷知晓。
斐亦天大为震惊,“妳说什么?!真有此事?!”鹰眼立即往张娥和易彩扫去,眼底的盛怒,任谁都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