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万华酒楼
斐亦天在李仁的陪同下,来到酒楼二楼。才一上楼,就瞧见有数名男子坐于桌前,满脸笑容候着他的到来。
“抱歉,让诸位久候多时。”斐亦天立即换上一张生意人的脸孔,拱着手一一向众人致歉。
为首的何老板迎着笑脸,“只要斐公子能到来,不管多久,我们都会等。”
“好说、好说。”斐亦天笑了笑。
“坐坐坐,咱们别光站着说话,这样怎么谈买卖?”何老板立即领着斐亦天坐下,众人围绕着。
斐亦天见眼前这阵仗,与其说是要与他谈买卖,不如说是要强逼他乖乖就范。哼,好个老狐狸!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会怕了他们人多势众的阵式。
斐亦天挥开长袍下襬,豪迈一坐,其气势立即压过众人。
何老板没想到才不过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竟有如此惊人气势,但他们仗着人多、年纪大,根本就不用怕,随即呵呵大笑,“斐公子,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马上就有人斟满两只酒杯,一杯递给何老板,一杯递给斐亦天。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递给斐亦天的酒杯比何老板的大得多。
何老板立即一饮而尽,并笑着将酒杯倒了过来,向众人展示他的好酒量。
斐亦天冷冷一笑,想先将他灌醉,再胡乱跟他谈生意,乘机占他的便宜?没那么简单。
“何老板好酒量。”他也将酒一饮而尽。脸不红、气不喘,连咳也没咳一声,彷佛这杯烈酒压根算不了什么。
众人一愣,万万没想到斐亦天的酒量如此惊人。
好半晌后,何老板沉不住气了,率光开口,“今儿个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看看,能否将酒、茶叶、丝绢、药材的买卖分一些给咱们做?”
斐亦天抬起深邃如墨的一双利眼,将在场所有人看过一回,瞬间记下这些人的相貌,随后冷冷一笑,“凭什么?”
众人全倒抽口气,谁也不敢发出声音来,全转过头看向为首的何老板。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你别这么说,谁不知道整个京城内,就只有你和欧阳家的欧阳律公子占了这些广大生意。”
“那又如何?你们大可去求那欧阳公子,何必来找我?”斐亦天把玩着那只玲珑剔透的酒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底。
哼!他就知道这何老板会破天荒地找他做买卖,根本就是夜猫子进宅子──没好事。
“那欧阳律老是板着张脸,神情严肃,谁敢跟他谈这事儿?”
“那就找上我来着?”斐亦天笑瞇了眼。
但若是瞧得仔细点,就能瞧见在他那笑眼内,蕴藏着强烈杀意。
“可不是?你应该能了解咱们这些生意人买卖的辛苦。”何老板见他露出笑容,还以为他是同意了。
斐亦天笑容满面,“我不得不说,这笔生意,只有傻子才会同意。”
众人一听,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是瞧他虽然脸上挂着笑,眼底却没笑意,这才惊觉他不是在同人说笑。
“你……好大的胆子,咱们这么多人在场,你不怕吗?”何老板气得重拍桌面,站起身直指向他。
斐亦天连眼皮也不抬一下,“怕,怎么不怕?就怕等一下你们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全滚下楼。”
一旁身材高大、体格壮硕的李仁更在同一时间,迈步向前,向众人威吓。
看有谁敢当着他的面对少爷不利,他就给那人永生难忘的苦头尝尝。
“你……”何老板抖着声音,“你竟敢这么说?”
原本以为时常笑脸迎人、温文儒雅的斐亦天会比那个冷酷严峻的欧阳律要来得好说话;没想到竟是个棘手、难以应付的角色。
见情况不对,立即有人出来打圆场,“好了,大伙儿千万别冲动,莫生气,快坐下来,要不然怎么继续谈下去?”
斐亦天冷睨着眼前仍站着的何老板,皮笑肉不笑地扬声,“是啊,光站在那儿生气也没用,何不快点坐下?”
哼,想不到他们竟然还想继续谈下去?他都那么说了,还不肯死心吗?
突然,有人话题一转,“听说斐公子在多年前买下一名女子做为府内婢女,又听说她貌美如天仙下凡,若有机会,可否带她出来,让众人好好瞧一瞧?”
斐亦天收紧掌心,原心置于掌中的酒杯应声而碎。收起了原先挂在脸上的笑容,他怒不可遏地瞪向那人,“这事你听谁说的?”
那人吓得全身直发抖,“这事……全京城的人们都知晓……你若不信,随便捉个街上的人来问就知情……”
众人一见斐亦天如此盛怒的模样,也全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为了一名女子的事如此生气。
李仁见斐亦天捏紧手中破碎的酒杯,割破了自己的掌心,鲜血直流,于是高扬声嗓,“少爷,时候不早了,你还得回去处理府内的事。”
斐亦天自然明白李仁是在找借口让他早点月兑身离开,但心里的怒气还是怎么也无法消去。
单手重拍桌面,那原本坚固牢靠的方桌竟当场裂了开来,成了两半。
“这事最好到此为止,我不会同意你们所提出的任何条件,还有……若是有人胆敢在我面前提起方才的事,莫怪我无情动手伤人。”随即怒挥衣袖,起身离开。
所有人望着那张裂成两半的桌子,鸦雀无声。有志一同地于心中立誓,方才的事,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提起。
但为首的何老板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闷气,定要向那毛头小子扳回一城。等着瞧好了!
原本待在厢房内刺绣的白云霏,突然听到前方有人大声嚷嚷着──
“不好了,少爷受伤了!”
白云霏惊得丢下手中的帕子,连忙奔出房门,在前往大厅时,还差点被门槛绊倒,心里的担忧尽在脸上。
才一到大厅,远远地就瞧见斐亦天坐于太师椅上,任由鲜血直滴在地上。
“少爷!”她惨白俏脸,直奔向前,轻执起他的手,摊开他的掌心一看,心疼不已。
怎么会这样?他究竟是怎么受伤的?一些细小的碎片刺入他的掌心内,怵目惊心。
一旁的总管李仁见了,没多说什么,只吩咐其他的下人取来一盆水、干净的布巾与药膏递给白云霏,再命令所有人离开,让他们两人独处。
斐亦天不发一语,任由白云霏跪于他膝前,专注为他一一挑出刺入掌心里的碎片,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神色。
万万没想到,她虽从未外出,但她的美貌竟已扬名整座京城。再这样下去,岂还得了?
般不好日后会有许多人想上门来一窥她的倩影,此事令他怎么也无法接受。
她的美、她的人、她的一切……全都只能属于他一人!
“少爷,为什么发怒?”白云霏轻柔地在他掌心上了药,细心包扎妥当后,这才轻柔问出声。
她知道,没人伤得了他,除非是他发怒,才会伤了自个儿。
斐亦天望着仍跪于面前的她,果然……最了解他的人是她。好半晌,这才缓缓开口,“今儿个在酒楼里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想让她太过担忧,打算轻描淡写带过。
“别骗我,若没事,你又怎么会弄伤自个儿?”白云霏双眼含泪,不能接受这样的回答。
别瞒着她啊!
斐亦天伸手轻抚上她那细致绝美的容颜,“有人提起了妳。”
“我?”她微愣。
怎么会有人提起她呢?她足不出户,未曾和任何人交谈过,又怎么会有人认得她?心里怎么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