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华,你去向厉霜拿几件不要的旧衣服给她换上。”
“是。”元华恭敬退下。
厉耀转身走向她。
丹霏直往后退去,“你想做什么?”她很不习惯他的靠近。
厉耀看了她那一头乱发,忍不住摇头,“妳是个女人,总该注意一下仪容,好好打扮一番,给妳。”自怀中掏出一把木梳。
丹霏瞪着他递向前来的木梳,“真要给我?”他没事对她这么好做什么?有企图?
“没错,妳收不收下?”厉耀没耐性与她在这里耗下去。
“收,当然收,有礼物送上门,怎么不收?”丹霏立即伸手接过,并当着他的面梳发。
以前总是以手为梳,现在多了把木梳,梳起发来也方便许多。
厉耀看着她梳发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伸出手,轻执起一绺她身后的长发,于掌心把玩。
此时,元华手捧着数件衣衫步向前,“我把衣衫取来了……咦?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瞧他们两人靠得如此近,少爷又伸手抚着她的长发,看来……好暧昧啊!
厉耀只得先放开丹霏的发,“先让她换套衣衫,等会儿你们到药铺来见我。”语毕,挥袖转身离去。
元华将手中的衣衫递给丹霏,“你们刚才究竟在做什么?”他还是想弄个清楚。少爷难得会对女人感兴趣呢!
丹霏耸了耸肩,随意拿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将自己的长发绾髻固定住。“我怎么知道他想做什么?你怎么不去问他?”她还比他更想知道答案。
接过衣衫,回到房内换上那套脏兮兮的衣裙后,这才走出厢房,准备与元华一同前往药铺。
元华瞧见换上厉霜旧衣衫的丹霏,不禁看傻了眼。
“喂,你在看什么,还不快走?”丹霏敲了他的头一记。
“哇,好疼!妳干嘛敲我的头?”元华这才回过神,抚着自己方才被敲的地方。
“谁教你直瞅着我。”他啊,活该被她打。
元华扁扁嘴,“妳这个人啊,虽然生得美,个性却很差。”原本他还想夸她穿上小姐的旧衫后,看来还挺像千金小姐的,结果……她竟然粗鲁地敲他的头。
“你是瞎眼了吗?”丹霏伸手抚着自己的脸,她会美?她从不觉得自己生得好看。
“妳……讲话真粗鲁,算了,朽木不可雕也,跟妳讲再多也白搭,咱们快去药铺见少爷。”元华摇头叹气。
她啊,就算穿上华服,骨子里仍是乡下来的姑娘。
丹霏也不想跟他多辩解什么,尾随在他身后,到长生药铺。
只是才一进到药铺内,竟瞧见厉耀正大剌剌地躺在躺椅上,优闲自在地晒着斜照入屋内的阳光。
“你们可总算来了,到后头去,把那些药草拿出来晒干。”他半瞇着眼,向他们下令。
“啊,那你就躺在这,什么事也不做?”丹霏心里很不服。
他们去做事,他在这里睡觉,哪有这种道理的?
“没错,妳不是要当婢女吗?替我做牛做马,哪来那么多话?还不快去做事!”厉耀根本不在乎她的不满。
“谁想替你做牛做马……”丹霏小声嘀咕着。
“妳说什么?”厉耀挑眉瞪向她。
“没……没事,少爷请继续休息,小的马上去做事了。”丹霏立即朝他谄媚一笑。
才一转过身,马上收起笑容,暗自大骂:睡睡睡,睡死他算了!
“喂,新来的,妳快过来拿这包药草到外头晒干。”元华毫不客气地叫她做事。
丹霏额间青筋微露,“我才不叫喂,也不叫新来的,你可以叫我丹霏,谢谢。”说得咬牙切齿。
“妳到底要不要帮忙啊?我从没见过像妳这样的婢女,一点婢女的模样都没有。”元华很不满。
她除了对少爷很不客气之外,还一点婢女该有的态度也没有,让人看了不禁摇头叹气,她真的需要好好教导一番。
“我又没当过婢女。”丹霏撇撇嘴角。谁会知道婢女该有什么模样,又没人教她,她也不想当个称职的婢女。
“反正主子说的话,我们这些下人就得听,就得乖乖去做!”元华以过来人的经历告知她。
“是是是。”丹霏不想听他啰唆,直接抱起那包药草,到外头的空地曝晒。
先拿一块布放在地上,再将那些请人采来的药草一株株整整齐齐放妥。
躺在躺椅上的厉耀见了,挑了挑眉,“妳似乎对这种工作挺熟悉。”
“是啊,我也常在山上采集药草。”丹霏蹲在地上,将一些品质较差的药草拾起,丢在一旁。
“喔,这么说来,妳也会辨识药草?”厉耀站起身,看着蹲在地上的她将药草好坏快速分辨。
就算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元华,动作也没她熟稔。
“熟得不能再熟。”丹霏没好气地回答。
这种工作,她从小做到大,以前几乎每天都在做,能不熟吗?
“那妳平日最常做什么事?”厉耀再问。
“做什么事啊……”丹霏先停下手上的工作,想了想,“应该就是到山上找些奇特的药草和毒物。”
“毒物?妳找那些东西做什么?”他皱紧眉。
“因为好玩呀!”丹霏没多想,随即回答,“只要发现到未曾见过的毒物,我就会觉得很开心,再拿回去提炼出毒药。”
“对了,我听小妹提起昨日的事,妳究竟在那些人的脸上撒了什么?怎么会让他们奇痒难止?”
“呵,那个啊,是我最新提炼出来的药粉,名叫……”丹霏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跟他说这么多,止了口。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厉耀倚靠在门扉旁,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丹霏抬起头,看着身旁的他,“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有企图,不过她刚才也太不小心就把那些话给说出口。
要命,他其实是那个最危险的人。
他虽然看来散漫,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其实是最会算计的人。他方才彷佛在话家常般的谈话,先说出一些令人感兴趣的话题,再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将所有的心事都道出。
好家伙,挺会套话的嘛!日后定要对他小心提防。
“没什么,好奇而已。”厉耀学她耸肩。
“那我不回答行吗?”她瞇眼瞪向他。
“随妳。”厉耀转过身,躺回椅上,继续闭目养神。
丹霏虽然不明白他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他最好别来惹她,谁也不犯谁,大家就会相安无事。
元华从后头走向前,一见丹霏早已把工作做完,赞佩不已,“哇,这些都是妳自己做的吗?”
依少爷的个性,绝不可能会教她怎么做,一定是她自己做出来的。
“是啊!”丹霏站起身,拍了拍手,“过一个时辰后,再翻动这些药材曝晒一回,就可收起,还有什么工作要我做?”
“妳会记帐吗?”元华随口问问。
“会啊!”丹霏点点头。
“真的假的?”元华吓一跳。
“废话,我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干嘛骗你?”丹霏毫不客气又敲了他的头一记。
这小子真欠打,有必要那么讶异吗?
“哎哟,妳别老敲我的头啊!”元华无辜地伸手抚着被她敲的地方,“很少有女人会识字、记帐,妳又是打从乡下来的,我当然会觉得讶异嘛!”
“我从小就被强逼着习字,记帐这等事我又常常在做,所以你不必觉得讶异,快把账本拿来。”丹霏摊开手在元华面前晃动。
元华立即笑了开,双手在胸前来回搓着,“丹大姊,不如妳坐到柜台前记帐,会方便许多。”
“哟,这下子可叫我丹大姊啦?不是叫我喂,或是新来的?”丹霏冷眼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