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就是有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人。”
“不要杀他!”缪姒见聂逵表情阴寒,怕他会当场下令杀死兰天,情急之下就喊了出来。
“你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敢替他求情?”聂逵冷冷的说,隐藏在冰冷语气下的情绪是如火般的忌妒;他不知道缪姒说那句话的本意,是出于善心而非爱意,听在耳里全走了样,以为她对兰天旧情难忘。
“她只是一名弱女子,你想对她怎么样!要杀要剐全冲着我来好了!”兰天冲动的说。
这你一句、我一句看在聂逵眼里,分明就是“郎有情,妹有意”。
“想死?没问题,本王会让你好好地活着,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聂逵微笑地说着。
兰天面色死灰地楞在那儿,呆若木鸡。
聂逵这才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然后押着缪姒离开监牢。
回到花景宫,聂逵的脾气才真正爆发出来。
“把春儿关起来。”
“是!”
“不!”见春儿受自己连累,缪姒赶紧出声阻止,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这一切跟春儿无关,都是臣妾的错,请王上放过春儿!”
“不!王上,是春儿怂恿姒妃去见兰天王,都是春儿的错!要罚就罚春儿!”
“小小一个奴婢竟然能怂恿本王的妃子去犯错,好大的能耐!”他讽刺地说,“看来,只是关你恐怕还不够。王祥!”
“下臣在。”
“把她的舌头拔了。”
“是!”
春儿当场腿软,王祥用力把她提了起来。春儿悲切地望了他一眼,他不忍地放轻力道。
“不要!”缪姒冲上前去阻止王祥,转头对聂逵说:“春儿是为了维护我才说谎的!”
即便是这个时候,看到她哀求的脸他还是会动摇,还是会不舍。但心里也明白春儿极有可能会这么做。
“暂时把她关起来,任何人都不准去探视。”他把手一挥,“所有人全部离开。”
一班宫女、太监、侍卫依言离开。
现在,谁也顾不了谁了,缪姒低垂着头等候发落。
“说,你为何去见他?是不是对他还有情?”
没有旁人在,聂逵可以以一个“男人”的身分去问她一些事情。
“臣妾已经怀了你的孩子,怎么还会对他有情呢?”
“没有情?”他不信,右手重重地拍在案上。“你不要本王杀他,他也愿意为你而死,若不是仍旧有情又怎会为对方牺牲?你分明欺骗我!”
“我没有欺骗你。我去探望兰天王--”
“他不是王。”聂逵不悦地纠正她。
缪姒改口:“我去探望他,只是希望去见他最后一面,因为他就要被你处死了。”
“你承认了!”聂逵怒不可遏,青筋暴凸。
缪姒一阵愕然。“承认什么?”
“你对他果然有情,要不然怎么会想要去见他最后一面?太可恨了!”
“这……这是人之常情呀!”她差点哑口无言。
一听到情字,聂逵失去理智,更加不分青红皂白的发起脾气,醋意毫不隐藏的表现出来。
“住口!什么叫人之常情?不准你对他有情!”
“我没有!”她急切地为自己澄清。
“你还敢说没有?!”聂逵大发雷霆。“你当着我的面说谎!非要逼我对你用刑不可吗?”
“你--有理说不清,简直不可理喻!”
“你胆敢骂我?!”聂逵既错愕又惊讶。
“你本来就不可理喻!奸像一个乱吃醋的夫婿怀疑娘子,我怎么解释都没用。”气得侧向着他,“你想用刑就用刑吧!我不想解释了。”
他像乱吃醋的夫婿?!
聂逵像被雷劈到一样,浑身一震。
这……简直是荒谬!
他是帝王,虽然有一个李王后,还有后宫无数妃子,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她们的夫婿。
可是缪姒的话让他觉得不安,仿佛内心深处的隐私--那块他将之牢牢紧锁,不准任何人进去也不准自己出来的禁地,他违规先走出来了。
莫非他爱上了她,所以才会表现得像个吃醋的丈夫?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女人是不可以信任的,一如他的亲娘!
他绝不爱人,绝不!他不是会吃醋的夫婿,他是至高无上的暴王!
“来人呀!把姒妃关入牢里!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聂逵厉声一吼,然后一甩袖,头也不回地离开花景宫。
*****
含曲殿响起了许久未闻的丝竹声,酒香、肉香、女人香,再度飘散于暴王寻欢作乐的地方。
聂逵周围簇拥着七、八名之前得宠的妃子,争相为他喂食。
“王上,这是臣妾为你剥好的『回味虾』,请用。”玉妃将虾子拿到聂逵嘴边,待他吃下,玉妃忙不迭地夹起了一块“蜜液火腿”,可惜他的嘴里已经塞进别的妃子给的“荔香肉”,她只好等侯。
聂逵吃了七、八口觉得腻了,手一挥,这些好不容易能服侍王上的妃子,全失望的坐回原位。
李王后露出不易察觉的一抹笑。
“王上,臣妾听闻姒妃被关进监牢里了。”仍旧靠在御座旁的玉妃对此事特别关心。这次缪姒被关,全宫里的人都知道了。
“嗯。”聂逵淡淡地应了一声,眼睛望着前方的舞伶,心里想的是上次缪姒跳舞的情景。不知不觉,眼前舞伶的脸就变成了缪姒的脸。
缪姒正对着他笑,他失神地望着她。忽然眼睛一闪,缪姒不见了,又变回原来的舞伶;然后,又蓦地发现缪姒还在眼前,他再定睛一看,原来舞伶有一张神似缪姒的脸。
聂逵举起手来,乐师们停止奏乐,舞伶们楞在原地。
他指着那个舞伶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冯……冯香。”她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紧张地回答。
“大胆!在王上面前你没有资格说『我』,要自称奴婢。”
李王后率先发声,以为当着他的面教奴婢规矩他就会高兴。
可是聂逵根本不在意,他只想知道怎么她如此像缪姒?
“你进宫多久了?”他问。
“奴……婢进宫……三个月。”没见过王上,讲话紧张结巴。
聂逵再仔细一看,她的美没有缪姒的清灵,她的身段也没有缪姒的姣美,她的眼神也没有缪姒的勇敢……她,根本不是缪姒!
聂逵有些失望,不觉感到一股烦躁与落寞……
手又举了起来,乐师们重新奏乐,舞伶们继续跳舞。
聂逵听着、看着,心思却飘远了,恍惚了。
尽避他掩饰得当,但是观察敏锐的李王后还是看出他的失魂落魄。她一再地深呼吸,才能阻挡那排山倒海而来的忌妒。
只是一个长得像缪姒的奴婢,也能教他魂不守舍,若真的缪姒岂不安排她坐上自己的后位?!李王后悲愤又不安地暗暗扭绞着手指。
好不容易聂逵把心思拉回,刚好听到玉妃的话。
“……也许有不良的企图。”
“什么企图?”聂逵没有听到前面的话,只是接着话尾随口问。
“姒妃是殷国人,也许她去牢里是想救兰天王。结果王上正好赶去,她才放弃营救行动。”
“是吗?”还是有点心不在焉地,脑子净想着她在监牢里的情况。不知她可冷着?饿着?
“否则她为何要背着王上冒着危险,只是去监牢『看看』他。这--不管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呀。”玉妃故意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
“对呀!她是王上的妃子,要见兰天王一定要经过王上的同意才行。偷偷去……似乎另有目的。”另外一位妃子搭腔。
“她也应该知道去监牢探望一个敌国君主,是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是呀!臣妾就不会做这种违背王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