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混战中,卡特听到蜜妮的叫声。他回头想看发生什么事情,见到她张开手臂朝他奔来,他亦张开了手臂,生怕她摔倒似的要接她。就在离他只有二步距离的地方,她的眼睛陡地睁得大大的,然后像个瞬间失去电力的女圭女圭,无力地栽进他怀中。这一切如同慢动作般的在他眼前进行。
她怎么了?卡特脑海一片空白。
突然间,他模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举起手一看,是血。
“天,蜜妮,别死,蜜妮!”
“卡——特——当——好——王——”蜜妮残缺的表达最后的遗愿,嘴角挂着一抹察觉不出来的微笑,慢慢闭上眼睛。
“不,不,蜜妮,撑着点!撑着点!”他惊慌了起来,想救她。但此时皇家护卫队已经企图要他带上车;在他们眼中蜜妮不若卡特殿下重要,而且她快死了。
东尼也接近卡特,仅看了他怀中淌血的蜜妮一眼,就二话不说的把她搬开。
“东尼,你干嘛?”卡特不解他的行动。
无心悲伤的东尼一面射击,一面对其他人说:“快带他走!”护卫队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把卡特塞进车里。
“我命令你们放手!让我下去!”
“快走!”东尼更急迫的喊,仅存的一辆皇家护卫车极快地驶离战场。
在场的四名护卫队仍在掩护离去的皇家护卫车。东尼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来到一辆汽车旁,把子弹全部装满,然后深深的吸一口气,镇定心神。接着,他举起枪,冷静准确的瞄准敌人,击发出去——咻!
在车上后座的卡特伏低身体,双手紧握着枪,没有做任何瞄准动作,只是把枪对着那个射杀蜜妮的狙击手做最后的反击,然后愤怒地扣下扳机。
子弹,穿过那人的瞄准器,射进了他的眼睛。
☆☆☆
瑟勒兹堡
“殿下,这份文件请签名。”
卡特仔细看过一遍后,才签下一份接着一份而来的文件。这些文件就像永无止尽的噩梦,他耽溺在这份噩梦中不愿醒来。
“殿下,这是国会的议题。”
“接着是经济贸易问题。”
柄事繁重,他尽心尽力,但年轻的体力终究无法支撑过度的劳累,他变得憔悴又削瘦。
“殿下,要不要休息一下?”服侍他的女官见状,忍不住第三次提醒。
“不用。”视线又回到议题上。
这阵子他一直都是这么全力以赴地忙着所有事情,好像在弥补过去没做的部分。可是,他并不需要这样拚命呀!有些事甚至不做也行。
在她看来,卡特殿下似有心事重重,没有从前那么开朗。这样下去不行!女长不忍心见他如此消沉黯然,赶紧跟兰莎王妃禀明这件事。
兰莎王妃来到紫晶宫(国王的办公室),柔声又不失威严的把手一挥,下令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这群疲累又无辜的牵累者如得特赦,逃也似的离开。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卡特自案头抬起头讶异的问,兰莎王妃看到他的眼睛布满血丝。
她在他面前坐下。“告诉我,她是谁?”她仿佛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直问。
“没有这个人。”卡特一口否定,把脸埋在手掌里,犹似逃避地作提神状。
“卡特,你——”兰莎王妃还想说什么,但他霍地站起来,不发一语,径自疾走出会议室,留下满脸愕然的兰莎王妃和女长。
“他果然有事。”兰莎对女长说。
“是的!”
兰莎王妃想了一下,道:“去叫东尼来找我。”
“他休长假,王妃。”
“休长假?”
“是的!卡特殿下回宫后的第二天,不知为何骂了东尼好大一顿;然后殿下就叫他滚,说不想再看到他了。”换句话说就是开除他。
“哦?是这样?”
“是的!”
卡特怎么会如此严厉的对待他的护卫兼好朋友?卡特回宫后所发生的异常行为,与东尼有关系吗?兰莎王妃敏锐的想。
“去备车,我要出去。”
“是!”
☆☆☆
“休假中”的东尼,很悠闲的在庭院浇花,整理土壤,丝毫没有失业了的恐慌。除了他魁梧的体格,很难从这幅画面想像他是一名枪法奇准的皇家护卫队员,邻居都当东尼是教体育的。
一辆不起眼的车子停在洛菲尔家门庭院前,下来一名中年女子,她对东尼微笑。
兰莎王妃?
他快步走上前迎接她。“兰莎王妃!”
“东尼。”
“兰莎王妃,您怎么来了而没带任何护卫,只带女长?”
“只是拜访你家,不想劳师动众。再说,现在也不会有任何危险了。欢迎吗?”她笑得和蔼,令人不忍拒绝。
“欢迎。王妃请进。”
进屋后,兰莎看了看他家摆设。“嗯,你家很干净、很温馨。”
“谢谢。王妃请坐。”
“家里只有你吗?”
“母亲碰巧外出。”
“喔。”她说:“你也坐,别站着,我的脖子仰久会酸。”
“是。”看来她是要和他长谈。
“可以告诉我卡特这几年在外面的生活情形吗?尤其是在白雪山的那段日子。”
“王妃?”
“卡特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他。这几年他在宫外的生活我一概不插手、不干预,全凭他的想法去做。可是,这次他回宫之后,我发现他变得跟以前不一样,而且他还把你开除了。这太奇怪了!私下你是他的好朋友,过去几次暗杀你也都营救有功,怎么会在即将登基前开除你呢?我仔细想了想,可能跟他在白雪山的那段日子有关。或者,”她顿了一下,突然出现为难又不安的神情,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是难以启齿的,“是跟‘你’有关?”特别强调你字。
听她的口气,莫非她以为他跟卡特“怎样”了?东尼一惊,赶紧澄清:“王妃您误会了!不是我,是蜜妮!”
“蜜妮?蜜妮是谁?她跟卡特又有什么关系?”
“蜜妮是属下的妹妹,她跟卡特是——”东尼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而打住。
“是什么?别停呀,”她的表情变得兴奋又好奇,“说来听听!”
啊,东尼这才察觉他上了兰莎王妃的当!
☆☆☆
卡特终于休息了。不过,不是他自愿的,而是那些不堪被他这样密集“操练”的部会首长,以迂回的方式向国王提议。
“陛下,卡特殿下即将继承王位,在此之前应该好好保重自己身体,不宜太过劳累。”
柄王遂破天荒的允许各首长可以不必前来瑟勒兹堡参议,直到卡特继位之后。找不到人开会,卡特又被国王下令不准摄政,无事可做只好休息。
他没有带任何随从护卫,独自骑上一匹白色骏马往瑟勒兹堡附近的森林驰乘而去。这天,风有些大,草原上的草被风压低了身体,树梢也吹弯了,大地显得有点凄怆;瑟勒兹堡就盖在全阿尔契斯气候最佳的地方,这里没有夏日的炎热,也没有冬季的飞雪,温度刚刚好。
卡特骑上森林高原,从上面俯瞰这地区的风景;瑟勒兹堡是建筑师与艺术家共同创造出来的奇迹,在一片空旷的土地中显得既孤独又壮丽;周围陪衬她的还有十二座平时水面平静如镜的湖泊。
远处有农家的炊烟,显然在天然气普遍使用的今天,仍有人独钟烧材烹煮的乐趣;他记得这地区亦生产葡萄,口感和白雪山的风味完全不一样,但同样是美酒。
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仿佛飘着葡萄酿造的香气。尽避眼前风景如画,卡特并没有将之尽收眼底,面无表情的接受风的吹袭,心底感受一片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