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知道这地方?”她转头问杜信安。“我应该没告诉过你啊!”
他只是微笑,降下车窗,让户外清新的微风吹进来,撩起她鬓边细细的发丝。过了好半晌,他才悠然扬嗓。“我不只知道这地方,还知道你曾经在这条红砖道上跳舞,像疯子似地抓看路过的行人又叫又笑。”
她闻言,谏然一震,骇然瞪他。“你怎么会知道?”
他微眯着眸,恍惚地进入回忆模式。“那应该是六年前,你忽然跑来我办公室对我告白的前一天吧!那天……”
“不要说了!”她慌乱地阻止他,不许他回忆,不许他道出令她难堪的过往。
“我要说。”他坚定地望她。
“不行!”她狠狠瞪他,以女王股的姿态对他下令。
他扬唇,淡淡地笑,那笑,放肆地勾扯她心弦。
她恼火了。“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提那件事吗?”
“是你说不再提,我可没答应。”他闲闲地应。
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赖啊?方雪雁拿他没辙。
“你来跟我告白的前一天,其实我在这里看见你了……”
帽糕!他真的要开始说了,怎么办?她心韵狂乱,觉得好相,一时不知所措,竟然幼稚地用双手捣住耳朵。
她这副模样,看得杜信安又好笑又忍不住怜爱,但他依然不肯放过她,坚持要继续说故事。
“记得我以前一直要你别进来演艺圈吗?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很讨厌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他涩涩低语,虽然声调不高、音量不大,她又捣看耳朵,但话里的忧郁仍是一点一滴地渗进方雪雁体肤里、渗进她的心。“我觉得很肮脏、污秽,喘不过气,很想逃,却
又被自己的事业心困住了,走不出去——也许就因为这样,久而久之,我的心慢慢地封闭了,长出硬亮,谁也进不来。凯凯他妈曾经说我没办法爱上谁,我想或许真的是那样。”
他幽幽叹息。
她怔怔地凝娣他不知不觉放下双手,她好不容易等到他愿意主动对她敞开心房,又怎能在这时候将他推拒在外?
“然后,我遇见了你。”他再度扬嗓,第一句话,便紧紧地牵拧她心弦。“我那么讨厌的世界,你却拚命地想进来,为此折磨自己,几乎不成人形,我很生气,可又有点佩服,不知不觉地关注起你。这几年来,我一直默默看看你,你知道吗?”
她眨眨眼,呼吸一窒,神魂全系在他身上,系在他唇间吐落的每一句言语。这算是他的告白吗?为何他说的每个字句,都像在对她下魔咒,教她失魂落魄、动弹不得?
“我看着你一点一点变瘦,一天比一天漂亮,你来跟我表白的前一天,我在这里看见你了,看见你因为减了十公斤兴奋得在马路上又叫又跳,逢人就抓住对方炫耀这一点,你一直说你快要成功了,离你的梦想愈来愈近了。其实那时候,你还是个小胖妹啊!只不过变
成一个没那么胖的小胖妹而已。”
什么嘛!结果他还是在刺笑她吗?
她懊恼地嘟嘴,可他下一句话,又神奇地安抚了她。
“我看你那么开心,笑得那么灿烂,阳光照在你身上,很奇怪,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撕裂了,有点痛、有点空虚,又有种难以形容的甜密……”他停顿片刻,双手捧住她绊红微烫的脸颊,湛眸闪烁着某种异样光芒。他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醉神迷,几乎晕了。
“我想,就是在那一天,我爱上了你。”
这句告白园来得那么猛烈,那么令她碎不及防,她颤栗着,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化为胸臆间一波波沸滚的甜密。
“其实我并不希望成为你的经纪人,不希望你是我的艺人,我真正想要的,是你能够成为我的女人,完完全全属于我。我怎么任性地对你耍赖,都不用觉得丢脸,我也希望你能对我撒娇,不管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为你去做,只要你能够露出像那天一样开朗灿烂的笑容。”
这太过分了!他太过分了,怎么能够,就在车上,在这么既不浪慢也不特别的空间,对她说出这般甜腻到底的告白?
包可恶的是,她居然还感动了,心房酣禁,眼眸不争气地氦氯泪雾。
她迷离地瞪他。“你骗人!你这意思是,你早在六年前就爱上我了吗?”
他点头。
“怎么、可能?那时候我还……是个小胖妹啊!”
“偏偏大叔就爱上了那个小胖妹。”他半挪瑜半自嘲。“不要说你觉得怪,我自己也很不解,何况我那时候还是个已婚男子,竟然被一个年轻小泵娘搅乱一池春水,我可是比你还惊吓好吗?”
他比她还惊吓。
不知怎地,听他这仿佛玩笑股的口气,她禁不住笑了,漾着眼泪的笑意,在午后阳光的映衬下,格外动人心弦。
杜信安觉得自己只能举双手投降了,他的理智、情感,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个细胞,此时此刻,都不由他控制。
他只想臣服,臣服于这个女孩、这个女人,她是他的小胖妹,也是他的女王陛下。
“我想做一件事。”他沙哑地提出声明。
“什么事?”
“这件事,我从六年前看你在人行道上跟个疯子一样地跳舞时,就想做了。”他倾身向她,在她耳畔低声呢喃,搔得她耳朵发痒。
到底是什么事啊?她颤抖的张唇,还夹不及问出口,他的唇便压倒性的攫住她,深深她、深深她吻着——
不容抗拒。
客厅的电视,播放看近来婆婆妈妈口中津津乐道的连续剧,大老婆与小三大斗法,有人支持大老婆,有人却说不知人间疾苦的大老婆很欠扁,总在无意间伤害人,还不如那个身心都伤痕累累的小三,反而更惹人心疼。
此刻连续剧正演到高潮,大老婆终于要推开房门,即将亲眼目睹自己的老公跟保母在床上偷情,紧张紧张紧张、刺激刺激刺激……
“呿!谤本就没人在看电视嘛。”
杜诗凯不屑地碎碎念,搂着爱犬小七,远远地躲在客厅一角。
爸爸跟雪雁姊姊说这段剧情儿童不宜,赶他回房里做功课,他以为他们会认真看电视上雪雁姊姊的精彩演出,结果两个人却是在沙发上亲密地搂搂抱抱,说些言不及义的废话——
“我想演好莱坞电影!你有办法让我不用出卖身体、不用作践自己,就能演到好角色,红遍全亚洲、全世界吗?”
“我会努力的。”
“人家还想拿到最佳女主角奖。”
“呵呵,这就不是我努力能办得到的了。”有人很白目。
“你的意思是我拿不到奖?”有人生气了。
“我的意思是,这需要你自己的努力。不过我相信你,凭你的演技和敬业的态度,只要经过几年磨练,迟早有一天能得到大奖肯定。”
“你真的信我?”
“嗯。”
“我也相信你,全心全意、百分之百地相信你。”
拜托,够了没啊?杜诗凯翻白眼。这两个大人都不觉得这些恶心的对白跟现在电视上演的剧情很不搭轧吗?
“小七,你觉不觉得他们很白痴,像笨蛋一样?”
小七自喉间滚动几声咕噜,显然很同意小主人的见解。
杜诗凯咭咭摇头,正想再跟爱犬说些什么,沙发那边传来夏恶心的炮弹攻击——
“我爱你,小胖妹。”
“我也爱你,大叔。”
救人啊!他快吐了!
杜诗凯一手捣喉咙,一手捧胸口,状若极度不舒服。
小七担忧地望他,磨蹭他的腿,吠叫两声。
“别担心,我没事啦。”杜诗凯用力抱爱犬,吃吃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