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点头,静静地瞅了兄长一眼,这才离开。
德芬端起桌上一盅汤碗,在床沿坐下。“这是醒酒汤,你先喝点吧。”她舀了一匙,送到他唇畔。
他却不张嘴,只是愣愣瞧着她。
“怎么了?不想喝吗?是不是很不舒服?”她关怀地问。
太过关怀了,教他承受不起。“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是你要我留下来的吗?”
是没错,但——
“你几时这么听我的话了?”
“领主大人,你这话下官担待不起,下官怎敢违抗您的命令?”她娓娓说来,字字句句含笑。
他听得出她在挪偷。
其他人若胆敢对他这样说话,他早就动怒了,但不知为何,她的笑语呢哺却令他醺然若醉,仿佛昨夜酒尚未醒。
“怎么还是发愣?”德芬忽地蹙眉,感到不对劲。“真的很不舒服吗?头疼得厉害吗?”
“嗯。”他点头。
“真那么厉害?’”她急了,忧虑焦灼写在脸上。“那快喝了这汤吧,喝了应该会好过点,啦,啊。”
她诱哄地要他张开唇,冠荡笑又心动,顺着她将整碗汤都喝了。“好点了吗?”她担忧地娣他。
他微微勾唇,蓦地擒住她手腕。
“怎么了?”她吓一跳。
他定定地望她,星眸灼灼生辉。“你就这么紧张我吗?”
她闻言,脸颊纬热,“你又在捉弄人家了。”
不是捉弄,他是真心想探得她的心意。他想知道,她对他,是否带着某种特别的情愫?
“丫头。”他低唤,嗓音异常沙哑,魔魅的眸紧盯着她,俊容一寸一寸倾向她。
她慌得心跳凌乱,怕他又在自己末及设防时肆意轻薄,忙忙地弹跳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有必要惊吓成那样吗?他大为不满。“怎么?我是吃人的老虎吗?会一口吞了你?”
她不回话,戒备地望着他。
他恼火了。“丫头,你给我过来!”
她摇头。
“我说过来。”她又摇头。
黑玄眯眼,眸光凛冽如刀,意带威胁。“还说不敢违抗我的命令?这不就是在违抗吗?你好大的胆子,丫头。”
“那是因为你……”
“我怎样?”
“你……比老虎可怕嘛!”她眨眼娇笑,羞红的脸蛋美得犹如盛开的芙蓉花。
“我要是真听你的话靠近你,那不等于把自己送进虎口,自寻死路吗?我才没那么傻呢。”
她不傻?不傻怎会带着个侍女就风尘仆仆来到金穗花城,又怎会插手管农民闲事,把自己一条命也豁出来赌?不傻的话怎会明知他杀人不眨眼,还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甚至婉言劝他弟弟多亲近他?
她啊,根本傻透了,他聪明的傻丫头。
“啊,痛!”他忽然握住自己受伤的肩膀,低声呼号。
“怎么了?动到伤口了吗?”她慌忙奔过来检视。“叫大夫过来瞧瞧吧!嗯?说不定是昨夜酒喝多的关系……”
“不是说不会把自己送进虎口吗?”他含笑扬嗓。
“什么?”德芬怔住,迎向他闪烁着狡点的星眸,顿时恍惚。“你骗我的?你居然骗我?好坏,讨厌!”她懊恼的娇嗔,抡起粉拳捶他胸膛。
他朗笑,顺势圈扣住柔荑,将她整个人揽入怀里。“这不是过来了吗?丫头,想逃?哼,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你很坏耶!”
“不坏的话,能治得住你吗?”
“你……”
笑声,在室内回旋不绝。
第7章(1)
“老虎”借口自己手伤未愈,需要人照料。命令德芬与春天暂且在领主府住下,他不仅命人为德芬整理了一间精致的闺房,就连春天住的偏问也摆满了古玩珍宝,布置得舒适宜人。
一切饮食起居都有专人侍候,过了数日,他甚至还遗人送来华丽衣饰,春天为主子着装,德芬打扮妥当,对铜镜自照,倩影娉婷,娇俏惹怜,“这衣裳质料高贵、做工精细不说,而且完全合身呢。”春天赞叹。“正好显出小姐玲珑的身段,太美了!”
是啊,。她也觉得挺鲜艳亮眼的,只是她未曾让裁缝量过身,他是如何得知她的身量尺寸?
德芬茫然思量,忽地忆起他曾将昏厥的自己一路抱回农舍,又曾在房里对她轻薄,莫不成就抱过那么两次,他就把她的身材估量透彻了?
这可恶又可恼的男人啦!真坏。
她微微蹙眉,内心不悦,春天却没看出她的慎恼,迁自在一旁碎碎叨念。
“小姐,说来那个领主坏归坏,对您倒是挺不错的。”
是握?她轻哼。
“我说真的,小姐,那个严冬也说他主子从来没对谁如此礼遇,他也不像其他王公贵族,流连酒肆歌坊、花街柳巷,据说他这些年来,对姑娘家瞧都不多瞧一眼呢!”瞧都不瞧一眼,怎会对女人身段如此熟捻,抱过两次就知晓?
德芬又是一声冷哼。“我看那是因为他没机会瞧见漂亮姑娘吧?
“谁说的?他这人虽然孤僻,还是会参与贵族酒宴之类的应酬,见过的大家闺秀也不少。”
奇怪了,明明不久之前春天还瞧黑玄不甚顺眼,口口声声骂他坏蛋,怎么现下这般热心地为他说好话?
“他赏了什么东西给你?”
“嘎?。”春天一愣“什么?”
别装傻了……德芬横睨侍女一眼。“我知道他赏赐不少东西给你,对吧?”
“就一些珠宝小玩意儿,还有,他也送来好几正上等布料给我;”春天扭捏地招认,一面高举右手立誓。“不过小姐——殿下您别多心,小的不会被这么点贿赂给收买的,绝对永远对您忠心耿耿。”
见侍女紧张兮兮的模样,德芬不禁嗤笑。“知道啦,我没责怪你的意思。”
“那就好。”春天松口气,拍拍自己胸脯。
德芬微笑望她。“刚那些关于黑玄的话,都是严冬跟你说的吗?”
“是啊。”春天点头。
“你们的感情倒不错,挺有话聊的嘛。”德芬语带调侃。春天听了,脸蛋胀红,急得大声辩解。
“谁、谁、谁跟他感情好了?我是因为这几天住在这里,难免跟那闷葫芦碰头,才礼貌上打个招呼,勉强聊个几句好吗?”
“说人家是闷葫芦,倒跟你说了不少嘛。”
“这不是我问十句,他才那么勉为其难地答上一句,啧,小姐您不晓得,跟那种人说话真的好累。”
“累归累,你还是照样跟他聊啊。”
“就说了我是……在人家府中作客,总得有礼貌嘛、”春天羞窘不己,脸蛋益发红了,宛如枝头熟透的果实。
德芬暗自窃笑,不能怪她爱逗这个单纯的侍女,虽是比她长上几岁,春天对男女情事可比她还迟钝昵。
“春天,你今年几岁了?”
“嘎?”春天愣然眨眼,不明白主子为何突出此问,“二十有九了。”
“早过了婚嫁的年龄了,这样吧,我替你作个媒?。”她俏皮的眨眨眼。
“那怎么成。你觉得严冬那闷葫芦如何?”
“殿下!”春天确定主子是在戏谑自己了,懊恼地直跺脚。
德芬娇笑,正欲再多说几句时,门外忽然有人传话。
“于姑娘,领主大人有事召见。”
“我知道了。”
黑玄在后花园摆开筵席,请来伶人歌姬,邀德芬赏花饮酒。
来到金穗花城后,这还是她初次身着女装,倩影方现,清丽妍艳的姿容便惹来黑玄一阵注目。
深邃异常的眸光,看得她又是娇羞,又有些许不安。
他示意她在他身旁的座位落坐,黑蓝则坐在两人下方。
这等于是女主人的席次了。德芬明白黑玄的暗示,心韵抨然,悸动难止。
“这衣裳还喜欢吗?”他专注地望她,毫不掩饰眼底的赞赏。“你穿起来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