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呢!”说起继承家业这档事,莫传雅可是躲得飞快。“你知道我不是这块料,不然当初也不会跟你一起学坏了。”
说起两个女人相遇的故事,也算是一则令人津津乐道的传奇。当年两人都还是十六、七岁的少女,简艺安是因为厌烦了规矩的生活,莫传雅则是在堂姊莫传芬私奔离家后,整个家族忽然都把期望放在她身上,她透不过气,也不管自己未成年,日日在舞厅酒馆放纵。
两个女孩喝酒跳舞,气味相投,后来又一起学飙重机,在公路赛道上,被誉为不败的女神,风靡一群冲动盲目的青少年。
若不是之后简艺安发生一场车祸,或许两人永远不会迷途知返,但人生总是在最奇妙的时候来个大转折。
两个叛逆少女重回正轨,简艺安现在是坚持装乖,在父母面前当乖巧的女儿,在上司面前扮端庄的秘书,而莫传雅虽然还是抗拒继承家业,却也成为一名认真的记者,在前线冲锋陷阵,努力为社会大众带回第一手报导。
她们都不是当年青春烂漫的少女了,唯有在面对爱情时,仍存着几许天真。
“我跟我妈或外婆不一样,她们对传承家族都有一份使命感,我可没有。”莫传雅笑着啜饮花茶。这份缺憾曾经是令她痛楚的心结,但如今,她已学会看开。“而且我也不觉得我的爱情会步上我妈的后尘,拜托,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就算我爱上一个有理想的男人又怎样?我相信理想跟爱情是可以并存的。”
“话可别说得这么满。”简艺安不怀好意地吐槽。“万一被你哥说中了,那人爱理想比爱你还多呢?”
“我不怕。”莫传雅依旧信心十足,她是在爱中长大的女孩,爱对她而言,只有太多太满,不可能有所匮乏。“何况你们紧张得也太早了吧?我可还没爱上那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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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她那么快就放弃了。
戴醒仁从电脑萤幕上扬起眸,片刻走神。
他正坐在医院图书馆里,写一篇即将投稿给某医学专业期刊的论文,桌上高高堆着好几本厚厚的医学专业书籍,面前摊着两、三本英文期刊相互参照,指间夹着一支原子笔,随时摘要重点。
身为住院医师,他工作忙碌,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难得放假,他不是做模拟手术练习,便是窝在图书馆里读书写论文,除了医院,他没有家,没有私生活,连脑筋也不曾动到医学领域以外的人事物上。
但最近,他却发现自己偶尔会想起那个女孩,那个声称自己是记者,笑起来甜美,说话有时挖苦有时风趣,提出约会时,会比出手枪直指人心口,自以为很酷的女孩。
看起来是个意志坚定的女孩,却在遭到他拒绝后,便迅速消失了。
真没毅力!
戴醒仁鄙夷地想,他不是没被女孩子纠缠过,以前在学校时也有不少同校女生欣赏他的才气,以及他冷酷的风采,她们会主动接近他,要求跟他约会。
通常他会拒绝,偶尔才答应,但至少她们都会尽力尝试,有两、三个还曾与他短暂交往,撑了一阵子才失望离去。
可那个记者小姐,居然只试了一次就跟他说再见了,难道他就不值得她多努力几次吗?
话又说回来,他干么介意?他一向痛恨女人无故缠身,她懂得知难而退,不是更好?
一念及此,戴醒仁顿时有些不悦。他恼的是自己,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分神牵挂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他的时间很珍贵,用来刻画思念简直是浪费。
“无聊。”他自嘲地轻斥。
“你的人生有不无聊的时候吗?”一道清脆的娇嗓蓦地在他对面落下。
他一怔,愕然抬头,映入眼底的正是他方才思念着的女孩,她浅浅地弯着唇,明眸莹亮,唇角分明噙着调侃。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粗声质问,心跳得有些快。
“你好像不是第一次问我这种问题。”她眨眼。“我有这么神出鬼没吗?吓到你了?”
“怎么可能?”他没好气地瞪她。为活生生的人开肠刦肚他都不怕了,哪会被她一个小女生吓到?
“没吓到就好。”她盈盈落坐,手肘撑在桌上,捧起秀美的鹅蛋脸。
“你的手好了?”他首先注意到她双手的灵活。
“我们都两个礼拜没见了,我的手当然好了。”清灵大眼一直盯着他。
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这女生的眼睛,也太透亮了吧?比男人还炯炯有神。“你没来医院复诊。”
“你怎么知道?”她讶然挑眉,跟着恍然。“喔~~你一定到门诊那边打听过吧?原来你一直在注意我。”
他几乎呛到。
“不过我很好奇,你又不知道我的名字,怎么打听我有没有去复诊呢?难道逢人就问,嘿,你今天有没有看到一个手肘拉伤、长得很可爱很迷人的大美女呢?”她不害臊地自夸,语带揶揄,笑容却灿暖如春阳。
他气息一凛,顿时感到刺目,有些睁不开眼。
“喂,难道你不想问我的名字吗?”
“没必要问。”他刻意泼她冷水。“你也别自作多情,以为我很在意你,我只是纯粹关心一个病人。”
“你的意思是,对你曾经诊治过的所有病人,你都会像这样追踪他们的病况吗?”
“是。”他高傲地睥睨她,以为她会因此大发娇嗔。
不料她却是轻绽樱唇,清甜地笑了。“我就知道我想得没错,你是个好医生。”
他无言可对,她的反应和他想像的大不相同。
“戴醒仁,这段时间,你想我吗?”她突如其来地问。
这回他可是结结实实地呛到。“你说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想我?”看着他的眼,很直率,毫不扭捏。
真是个厚颜无耻的女人!他阴郁地瞪她。“当然没有!”
“我想也是。”她微牵唇,似是自嘲。“不过我很想你。”
又一记落雷在耳畔劈响,戴醒仁冷哼,神色阴沈。这女人根本是空口说白话,真想他的话,会两个礼拜不见人影吗?
“因为我花了两个礼拜的时间,想忘记你。”她仿佛看透他思绪,悠悠扬嗓。“可我发现自己忘不了你,所以我又来了。”
她曾经……想忘了他?
戴醒仁复杂地望她,说不清在胸臆漫开的是什么滋味。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她轻轻地笑。“你是我第一个主动开口约的男生,居然被拒绝了,难道你不觉得我需要一些时间来疗伤止痛吗?”
疗伤止痛?他蹙眉,从没想过自己的拒绝可能伤了她,更诡异的是,他似乎为这样的认知感到有些……闷?
“也许你不相信,我平常可是很骄傲的喔。”说着,她双手环抱胸前,背脊往后埋进椅背,端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他不觉微微扯唇。
“你笑了吗?”她像发现新大陆。
他一震,方唇立即抿紧,召回不经意间逃月兑的笑意。
“小气鬼。”她叹气,责怪似地嗔睨他一眼。
他坚决抿唇,绝对不轻易出卖自己的笑。
“小气鬼。”她又轻声骂一次,朝他歪嘴斜眼,扮鬼脸。
他强迫自己保持冷漠的表情。
对他的不动如山,她只能翻白眼。“你有没想过你就是因为不懂情趣,人生才会这么无聊?”
又在挖苦他了。“我的人生才不无聊。”他辩驳。
“真的吗?那你倒说说看,哪里有趣了?”
他说不出来。
“你今天一天都在图书馆里吧?书念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