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初静失神地走进茶水间,洗净马克杯,回到杨品熙办公室,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搁上办公桌。
窗外,细密的雨帘依然随风翻飞,她怔忡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再度踏进来时的蒙蒙烟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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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近怪怪的。
杨品熙回到家里,面对一室静寂,眉宇不禁打结。
自从成婚以后,总是乖乖在家里等他归来的妻,这阵子竟有好几个夜晚比他还晚归。
据她说,是因为何芬芳怕她总是待在家里无聊,建议她多参加些社交活动,不仅拓展眼界,也能增添乐趣。
她想见世面他并不反对,也很赞成她经营属于自己的生活情趣,但她不是一向最怕那种虚伪的社交场合吗?而且他也不认为单纯的她能应付得来那些狂放不羁的派对动物。
他劝她不要和何芬芳来往得太密切,她反怪他管得太多,干涉她交朋友的自由。
他温顺的妻,究竟怎么了?
杨品熙实在不解,来到厨房打开冰箱,见里头空空如也,困惑更浓,胸口也不觉微微翻起怒焰。
她会不会玩得太过火了?完全忘了自己身为家庭主妇的责任吗?从前的她可不会如此粗心。
是在跟他闹脾气吗?
就因为他忘了两人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所以她生气了?既然这样,那天晚上她大可以直接表达不满,又何必装作落落大方,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杨品熙伸手卸落领带,用力掷在沙发上,然后整个人也跟着埋进去。
时钟指向十一点,他尝试拨打妻子手机,却没人接听。
很好!他倒要看看她打算混到什么时候才肯回家?
他坐在沙发上,如一座暂时静止的休火山,融浆在体内逐渐沸腾,威胁着要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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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迷离的夜店里,夜愈深,气氛愈High,舞池里红男绿女,扭腰摆臀,贴面热舞。
向初静躺在里间包厢的沙发上,睡眼蒙眬,许是酒喝多了,醉意抽去了体力,教她全身虚软,怎么都爬不起来。
“姊,妳怎么了?怎么喝成这样?”接到她求救电话的向晚虹,进了包厢,见她独自瘫在沙发上,惊疑不定。
向初静勉力睁开眼,眸底映入熟悉的容颜,她安心了。“晚虹,妳……来啦!”她结巴地对妹妹打招呼。
“妳喝醉了!”向晚虹蹙眉。“妳酒量那么差,还学人家到Pub喝酒做什么?”
“我只喝一点点,大概这样……三、四杯吧。”她随手比了酒杯的大小。
“三、四杯也能醉成这样,妳根本就不能喝酒啊!”向晚虹低声责备,视线一落,秀眉颦起。“瞧妳,还睡得衣衫不整的。”
“衣衫不整?”向初静茫然望向自己,只见深V领薄毛衣下的那件衬衫,扣子开了好几颗,浑圆的呼之欲出,形成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糟糕,好像解太多扣子了。”她窘迫地想扣回去。
“我来吧。”向晚虹接手,替她将衬衫衣扣好好锁紧。“妳一个人来喝的吗?”
“不是,我跟芬芳……一起来的。”
“那她人呢?”
“她人……”向初静迷惑地眨眨眼,似是一时搞不清楚状况,片刻,她忽地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她说家里有急事,先回去了。”
“然后就把妳一个人丢在这里?”向晚虹不敢相信。
“不是,她才不会那么没义气。”向初静醺醺然地为朋友辩解。“还有她的朋友啊,他们也在。”
“她的朋友?在哪里?”向晚虹狐疑地环顾宽敞的包厢。
这里头除了她们两姊妹,看不到其他人,莫非他们都到舞池去跳舞了?
“嗯,我也不知道人都上哪儿去了,呃。”向初静掩住唇,打了个秀气的酒嗝,然后冲着妹妹嫣然一笑。“所以……才找妳来救我啊!”
“妳真是的!”向晚虹瞪她,又气又无奈,半晌,她摇摇头,将姊姊的手臂挂上自己纤瘦的肩头。“哪,我扶妳,我们回去。”
“嗯,谢谢。”向初静乖巧地听令,在妹妹的搀扶下,迷迷糊糊地上了计程车。
向晚虹跟司机说了住址,回眸打量姊姊酒红色的脸,从不曾见她醉成这样,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姊,妳跟姊夫还好吧?”
“什么?妳说我跟妳姊夫?”向初静吃吃地笑,玉手在空中肆意挥舞。“我们很好啊,好得很。”
“是吗?”向晚虹不信,倾身捧住姊姊滚烫的粉颊,灵慧的眼锁住她,似要望进她魂魄深处。
向初静心韵一乱,酒意顿时醒了七、八分,她尴尬地扯唇,试图坐正身子。“我没事,晚虹,不是妳想的那样。”
“妳又知道我怎样想了?”向晚虹半嘲弄地问。
“妳以为我跟妳姊夫吵架,才去Pub喝酒买醉,对吧?”
“不是吗?”
“不是的。”向初静幽幽叹息,拢了拢凌乱的发绺。“妳也知道妳姊夫脾气特好,不可能跟人吵架。”
“妳也是啊!”向晚虹微笑摇首。“你们一个好好先生,一个好好小姐,根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看圣人遇到你们也要投降。”
听出妹妹话里的调侃意味,向初静淡淡一笑,没说什么,掩落眼睫,闭目养神。
“怎么不说话?姊,妳别装睡!”向晚虹可没傻到轻易放过她,推了推她。“妳还没跟我说,为什么要跟人家跑去混夜店?”
“只是好奇而已。”向初静低语,依然紧闭着眼。“反正每天在家里也无聊,就跟朋友出去玩玩。”
“妳玩成这样,等下回到家,姊夫看到了肯定会生气。”
“或许吧。”
“什么或许吧?瞧妳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妳不怕他发火吗?”
发火最好,她还怕他连责备的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呢!
向初静苦涩地抿唇。她承认自己最近出格的行举的确是有意挑起丈夫的怒气,她好希望能跟他大吵一架,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最容易说出真心话,那么,他或许会坦承一直欺瞒她的真相。
可惜他总是不发火,也不晓得是脾气太好,还是对她这个妻子太不在乎……
“唉,不过我想姊夫就算生气,也气不了太久的。”向晚虹清隽的嗓音又响起。“他只要看到妳这张脸,保证怒火全消。”
“为什么?”向初静讶然扬睫。
“妳自己照照镜子吧!”向晚虹笑意盎然。“妳这张脸红得就跟苹果一样,又女敕又水,连我这个妹妹看了都想掐一把呢,何况是男人?我看姊夫见了只会想咬上一大口吧!”
“妳胡说什么?”向初静没好气地横妹妹一眼。
向晚虹但笑不语,计程车来到一栋大楼前,她明眸一转,眉宇间的笑意更浓。“瞧,妳的男人已经等不及把妳拖回去了!”
“什么?”向初静一愣,随着调转视线,只见杨品熙挺拔的身躯,正倚在大楼门前一盏伦敦风的路灯下。她倒抽口气。“妳叫他出来的?”
“我哪敢啊?”向晚虹耸耸肩。“我只是打电话跟他说我会送妳回去,是他自己自愿下楼来吹风的。”她笑嘻嘻地打开车门,将姊姊推进姊夫展开的怀抱里。“姊夫,我把姊姊交给你喽,拜拜!”
“好,妳小心点,到家时打个电话给我。”杨品熙温声嘱咐,将妻子搂进怀里,目送黄色车影远离后,深邃的眸光方落定向初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