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他执着地追问,不愿接受她的拒绝。
她冰冷地睇着他。“你回台湾,是想找回从前那个沈静,她已经不在了!”
“你就是你,不管是从前或现在,你就是沈静!”
她不是!他为何就是不懂?
她深呼吸,坚决把话说清楚。“或许你对七年前的事很后悔,但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可你爱的,是从前那个沈静,不是现在的我。”
他不发一语,湛眸深深锁住她。
她眼眸因怒火而灿亮,粉颊因不愉而绯红,红润的唇更有如暴风雨中的花朵,虽颤抖却不屈。
她很生气,但气得很漂亮,生动的表情比之前的冰冷淡漠好看多了,也迷人多了。
他宁愿她生气,也不愿她以一张无喜无嗔的脸面对他。
他蓦地倾向前,放肆又霸道地攫住那两瓣高傲的柔唇。
时光,在这一瞬间静止,既不往前,也不退后,尴尬地冻在一个令人意外的亲吻上。
直过了许久,光阴才记起了自己的任务,继续前进。
孟霆禹缓缓地松开唇间的猎物。
沈静娇躯僵凝,半晌毫无动静,然后,她忽然拾起餐巾,优雅地抿了抿嘴,接着,以更优雅的姿态起身。
“你来付帐。”她将帐单夹推向他。“没征求我的同意,就随便偷吻我,你至少该请我吃这顿饭作为补偿。”
语毕,她潇洒地甩甩乌亮的发束,头也不回地离去。
留下他呆坐在原地,食指抵着唇,恍惚地回味方才四唇交接时的绝妙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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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想做什么?
沈静恼怒地想,执手撩起窗帘一角,瞪着窗外路灯下,不请自来的男人。
这已经是她这礼拜第三次见到他守在那儿了,前两次是月色迷蒙的夜晚,而今天是礼拜六,他更索性一早便来站岗。
他究竟有何目的?到底来干么的?
沈静别过脸,放下窗帘,贝齿轻轻咬着唇。
这唇,在一个礼拜前,曾经教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偷了香,许久不曾让男人碰过的唇,竟让他,轻薄了去。
她很气。
倒不是气红唇的贞洁不保——七年来,这张唇并不是完全不曾接触过男人,但,那是经由她许可的俘虏,而他,竟问都不问一声。
她气的是,他一点也不尊重她。
可恨,真的太可恨!
她愤然寻思,片刻,才恍然惊觉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正在凉软的唇瓣上流连,她忙放下手,对自己恍惚当中的行举甚是不悦。
好像她有多怀念那个可恶的吻似的……
“静静老师、静静老师!”一声声童稚的呼唤在她门外响起,不一会儿,便见一个长相俊秀的小男孩撇着两条胖嘟嘟的腿,冲进办公室。
胸臆的怒火一下灭了,她望着朝她奔来的小男孩,满腔爱意绵绵。“安安!”她蹲,将小男孩搂进怀里。
“你怎么来了?你爸爸不是说你不参加今天的校外教学吗?”
“爸爸说,他今天要去接一个客人,今天不能陪我了。”安安很不情愿地嘟起红润的小嘴。“爸爸说谎,他很坏,以后他一定会变很胖。”
“为什么?”
“方老师说,说谎的人都会变大胖子,所以我们不可以骗别人。”
沈静总算明白了小男孩的意思,清脆地笑。“那是一句成语,叫『食言而肥』,你没背起来吗?”
“食言而……”
“肥。”
“食言而肥。”安安跟着念一次,有点大舌头毛病的他,念起这文诌诌的成语,童言童语的腔调极是可爱,沈静听了心弦一扯,忍不住要捏捏他粉女敕的颊。
“要记起来喔!下次爸爸再放你鸽子,你就这么跟他说。”
“好,我一定要说。”安安忿忿地点头同意,握起两个小小拳头挥了挥。“我要跟他说,他再一直变胖下去,会交不到女朋友。”
女朋友?
听小男孩这么说,沈静又笑了。“怎么?你爸爸最近在找女朋友吗?”
“他说要帮我找一个妈妈,可是我看他好笨,一直找不到。”安安不屑似地撇撇嘴,忽地抬起小脸,晶亮的眸很认真地看着沈静。“静静老师,你为什么不要当我爸爸的女朋友?”
“嗄?”小男孩的问题太突如其来,沈静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爸爸说,老师你都不让他追,害他好失望。”
“什么?你爸这么跟你说?”沈静尴尬,俏脸染霞,想起安安那个带着三分帅气,却有七分邪气的单身老爸,又无奈又好笑。“你别听他乱讲话。”
“是真的!”安安摇她的手。“爸爸要我跟老师说,他好可怜的,我也好可怜,他说他需要老婆,安安需要妈妈。”
“你爸爸开玩笑的!你别听他的。”沈静制止小男孩继续说下去,粉颊却是更加红滟滟了,美得像一朵芙蓉花。
娇美又略带羞涩的神态,恰恰映入来到门口的孟霆禹眼底,又是心动,又是嫉妒,醋浪在胸海翻滚。
是谁竟敢打她的主意?说要追她当老婆?
他大踏步走进来。“静!”这声呼唤,声量不高不低,语气不疾不徐,其中却注入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亲昵。
就连六岁大的小男生都警觉了,眯起眼,满怀敌意地瞪着怱然闯进来的大男人。
“谁让你进来的?”沈静没注意到一大一小间的剑拔弩张,只专注于瞪视不速之客。
“一个姓方的小姐。”他微笑。“我告诉她我是你的老朋友,她就让我进来了,还很热心地告诉我你的办公室怎么来。”
方老师。
沈静磨牙,年近三十的方老师当然不能说涉世末深,但一向无法抵挡帅哥放电。
她敢肯定,他一定对方老师刻意施展了魅力。
“如果你有事找我,我很抱歉,今天我没空。”她冷淡地想下逐客令。
“我知道,今天你们安亲班办校外教学,我很乐意跟你们一起去,当你们的伴护。”
“什么?”她怔住。
“方老师告诉我了。”相较于她的呆愣,他显得志得意满,俊唇浅勾。“她说今天你们可能有点人手不够,很需要一个体格强壮的大男人来当保镖。”
“当保镖?你?”她投去怀疑的一瞥。
他不自觉挺了挺胸膛。“我自认足以胜任。”
“你以为你今天是跟谁一起出游?”她扬眉,冷笑。“与其说是保镖,不如说是保母,你真的愿意帮忙我们带这些小孩吗?他们的年纪可是从六岁到十五岁,各有各的别扭脾气,你确定你应付得来吗?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最讨厌吵闹不休的小表了。”
孟霆禹胸口一凝。
没错,他的确是那么说过。
其实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害怕,他从以前便拿那些调皮捣蛋的小表没辙。
但他绝不会承认。为了她,他可以忍。
他耸耸肩,摊摊手,努力摆出这只是小case的姿态。“我不讨厌孩子,我在美国的老板有一个三岁大的女儿,我跟她相处得很好。”
沈静瞠视他,许久,菱唇不以为然地一弯。“随便你吧。”
既然他自愿吃孩子们的排头,她又何必阻止?说不定他熬不过一个小时,便会模模鼻子,知难而退。
“你这意思,是同意我跟你们一起去郊游?”
“你要来就来吧!”她淡淡地横他一眼,明眸流光,似笑非笑。“到时可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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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确很后悔。
超后悔。
对于小表们会如何难缠,他大约也预料到了,只是想不到,实际情况比他所揣摩的还惨烈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