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冷静一点,你身体不好。”续岁提醒气得满脸通红的如璘。
“那就不要惹我生气呀,无故发什么神经。”她两手环在胸前,气得不想看他。
“到了美国我还是可以念医。我查了一下他们交换学生的资格,我绝对申请得上。而且我和老爷也觉得美国的医学比较发达,我去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减少你发病的机率。”接着他又说:“我和老爷已经决定了,这两天太太会先陪你去美国找学校,我会去学校帮你辞职。说辞我都想好了,月底我就会去美国陪你。”他一副这件事已成定局的模样。
“何续岁,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不去,我再说一次,我、不、去。如果你们强逼我去美国,我会恨你们一辈子。”她不懂,这段时间,是她最快乐的时光,难道他们不知道吗?她终于感觉自己像个正常人,而不是病人;和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学生聊天、出考题,是她最快乐的事。
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她去美国?即使有再大的理由,她都不去。
只是,不论她再怎么抗议都没用。两天后,她被硬押上飞往美国的飞机,让她一路上哭个不停。
送行时,易庆扬也从百忙中抽出空来送宝贝女儿和太座上飞机。
“好啦好啦,小璘,都二十二岁的大人了,哭个不停像话吗?”谢盈擦擦女儿的眼泪。
何续岁拿着如璘的行李。“月底我会去陪你。”
“不用你陪,我最讨厌你了!”她气他的自作主张,气他明明和她最好,却和爹地联合起来陷害她、逼她去美国。
“说什么孩子话,续岁一路陪着你,连妈咪都没他做得好,你这任性的孩子。”谢盈说。
如璘头低低的,始终没有抬眼看续岁一眼,手一扯,拿走自己的随身包,就是不看他一眼。
一直到看见谢盈和如璘的身影出境,易庆扬才说:“这孩子,平常挺善解人意的,但一生起气来,也挺拗的,你到美国后要好好安抚安抚她。”
何续岁点点头。他一直很敬重易庆扬。
“等这件事情告一个段落,我看你医学院也不用念了,来创成上班好了。”
他观察这孩子近七年的时间。他花了那么一大笔钱,他不只要训练何续岁成为最优秀的保镳,陪伴他女儿,若是个人才,也是可以好好培养的,一举数得不是?
“是的,老爷。”
这件事情,结局可以很简单,但若一不慎,却难逃大劫。这是他的劫,何续岁心忖。
那段阴暗的岁月,他始终没有忘掉过,甚至,一闭上眼,那段黑暗的日子仿佛又步步靠近他,如鬼魅般,不管他如何试图遗忘,都无法逃月兑,因它已侵入他的骨血里,让他的人生看似充满阳光,实则阴暗。
再次走入这条潮湿的小巷,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这条暗巷,人们俗称鬼巷,阴暗、残破、婬佚、甚至有一种荒凉的萧瑟。一排矮屋,湿墙似终年不干,明明是艳阳日,却清冷得没有一丝阳光照进来。
表巷,孕育出比鬼怪还邪恶、残狠的魑魅魍魉;而他,此刻却穿着上好的绵质衬衫、质料上好的西装裤──这行头可能是某些人一个月的薪水──浑身散发着清淡奸闻的刮胡水味道。
再次站在这块湿地上,像是一世纪以前的事般;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也像是他上辈子认识的人,陌生,却又熟悉得有着刺痛感。
“阿邦,几年不见,你倒是吃香喝辣的。”多年不见的七仔,獐头鼠目的模样仍无改变;以前还有一点凶狠的老大神气,经过几年逃亡的日子,让他看起来更形瘦小,贪婪的气息更加明显。
“老子去大陆受了一堆窝囊气,你这小子却在易家吃好、穿好,不晓得易庆扬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花一亿买你。”五哥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说到底,告诉你,易庆扬花一亿买了你,那是他的事,是组织和他的协议,他可没付钱给我。老子现在还被通缉,日子不是很好过。”七仔拿出一把刀,在裤子上磨来磨去。“你回去好好保护你的大小姐,要是有一点点的不小心,这把刀,你说会不会在她脸上留下疤?”七仔露出奸邪的笑容。
“你在勒索我?七仔,你搞清楚,我现在不叫阿邦,而你是通缉犯,你勒索我?”何续岁露出冷酷的笑容。“你何不去和警察沟通沟通?”
“他妈的!你以为我现在怎么可以好端端的站在这。小子,我可不是混假的,你道行还太浅。”七仔拿出一条粉红色水晶手练。“你说,这东西是谁的?”
七仔晃着手上的手练,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续岁猛然情绪失控的捶墙,直到流血。“啊!”他大喊。
“你到底要怎么样!”续岁浑身充满戾气的怒吼。
“我要一亿,我要全身而退,我不要待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要去南美洲,叫易庆扬准备直升机。”七仔说。
“这次我们要等上了直升机才会告诉你易如璘在哪。少玩花样,同样的错老子不会犯两次,你最好快点准备,不然你准备得愈久,就看我们会怎么玩你的大小姐。”五哥接着说。
“还有,老子很不爽,那叫什么,嫉妒吧。我看你吃香喝辣的很不爽,很不顺眼。”七仔用力的用脚踹着续岁,只见续岁闷一声,倒在地上,任由他踹打。
“你倒是挺乖的,打不还手嘛。哈,这样聪明,你愈乖,我就愈不‘照顾’你的大小姐。”七仔说完,将手上的刀子恶狠狠刺进续岁的右手掌心。
“呃……”续岁又闷哼了一声。
“哈哈,那我也要。我嫉妒他那张脸,看画几笔他会不会怎么样。”五哥邪邪的笑。
眼看他手上的刀就要划上续岁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天际响起了一阵枪声,五哥手上的刀应声而落,手掌不停的冒出鲜血,弹孔处还冒着烟。
“续岁……”远处传来叫他名字的声音。
那温恬的嗓音,是他一辈子想追随的。
第七章
震耳的警笛声由远而近,一辆、两辆、三辆警车驶进鬼巷,包围住小小的巷弄;附近的居民见怪不怪的从窗户探头探脑,眼前的五哥和七仔见情势不妙,拔腿就跑。
何续岁撑着血流不止的手,拚命狂追,这鬼巷,弯诡得出奇,只有像他这种从小在鬼巷长大的人,才知道要如何把他们逼入死巷。
他们身后跟着一大批警力。
穿过有如九弯十八拐、暗巷藏着暗巷、一时不察就容易跟丢的鬼巷,七仔和五哥本要循着小巷遁逃,却被何续岁一把抓住。
一抵二,他用生命在打,招招狠,似发狂失控的野兽,七仔被打倒在地,何续岁不知道哪来的蛮力,竟将一旁的汽油桶狠抓起来往七仔身上一砸。
七仔被砸得口吐鲜血,眼睛直直瞪大,不知是死是活。
旁边的五哥早被打得奄奄一息,何续岁还是不肯作罢,拿起旁边的铁条,作势要往五哥头上猛敲。
他像杀红眼的野兽,无法阻止自己的蛮行。
“续岁……”清清恬恬的嗓音唤起了他的神智。
易如璘气喘吁吁的由远处奔来,手捧着胸,状似痛苦的一把抱住何续岁的腰说:“岁,不要打了,我没事,你会打死他们的。”
这时,他的神智才完全被唤醒,一转身才发现,那人竟就是如璘,他用尽生命保护的女孩。
他用力抱住如璘,大手揉擦她的背脊。“如璘,如璘,我没办法想像,我没有办法……”他忍不住低头寻找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