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封闭自己!”她尖锐地反驳,“我很享受我的生活。”
“真的吗?”他深思地瞥她一眼。
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好像她昧着良心说谎似的!“我过得很好。”她一字一句地强调,“我不是封闭自己,我只是不喜欢参加无谓的社交活动。”
“是吗?”梁以聪默然,半晌,哑声开口:“如果我希望妳来呢?”
“什么?”于香染一愣。
“我希望妳来参加。”他停下车,认真地望向她,“既然是为我办的庆生会,我希望那天能见到妳。”
“经理,你……”她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神,太认真了,认真到让她莫名地有点心慌。
“妳来不来?”
“还没来吗?”星期六中午,于香染一面从厨房走出来,一面扬声问。
为了让儿子七岁的生日派对尽善尽美,她忙了一早上,在屋里结上五彩缤纷的彩带,插上几瓶娇艳欲滴的鲜花,整治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西式自助餐,又命姚立人到附近有名的西点屋买来一盒精致的巧克力蛋糕,一切准备就绪,却不见儿子请的小客人们登门造访。
“你那些同学会不会迷路了?”她望向姚轩。
他穿着衬衫和吊带短裤,颈上系着蝴蝶结,坐在客厅沙发上,一派俊秀斯文。
于香染走过去,温柔地替儿子抓拢一绺稍稍垂乱的发丝,左右打量了下文质彬彬的儿子,又是骄傲又是欣赏。“要不要打电话问问看?”
姚轩摇头,小脸有些苍白。
事实上,整个早晨他神情一直很紧绷,看着她在家里忙进忙出,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于香染以为他是紧张,因为毕竟这是儿子第一个正式的生日派对,也是第一次邀朋友回家来。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她好笑地点点他的鼻尖,“是不是太紧张了?妈咪倒杯果汁给你喝吧!”
“妈咪,我……”
“你等等,我马上来。我买了你最爱喝的葡萄柚汁哦!”说着,于香染翩然又回到厨房。
姚轩无助地望着她窈窕的背影,一会儿,眸光一转,落向一旁的姚立人。
他正倚着阳台落地窗,垂下脸,近乎懊恼地瞪着身上烫得笔挺的衬衫和西装裤--为了不让儿子丢脸,一早他就在于香染的催促下换上这套衣服,甚至还打了条深蓝色斜纹领带,只是太久没这么穿让他很不自在,不停地拉扯着领带结,好让自己畅快呼吸。
和不听话的领结搏斗了好片刻,他总算察觉儿子投过来的求救视线,剑眉一扬。“怎么啦?”
姚轩没立刻回答,从沙发上跳下,走向他,仰起略显苍白的脸,“你能不能帮帮我?”
姚立人心一动。这还是他们父子重逢后,儿子第一次有求于他呢,他几乎是兴奋地蹲,恨不得手上有把长剑,帅气地挥洒,好为儿子屠龙。“什么事?”
“这件事,我一直不敢跟妈咪说……”姚轩绞扭着小子,难以启齿。
“说什么?”姚立人笑望儿子,鼓励他说出来。
“其实我……呃……”姚轩咬着下唇,挣扎许久才轻声道:“没邀请任何人。”
“嗄?”姚立人惊讶。
“我没给同学请帖。”
“你没给?为什么?”
姚轩不语,只是忧郁地望着他,姚立人却忽地懂了,他站起身,若有所思地与儿子对望一会儿后,转过头,迎向正蹙着眉走来的于香染。
“你们说了些什么?”她近似指控地问他,神情满是防备。
姚立人不回答,黑眸中若有所思。
于香染转向姚轩,“轩轩,你告诉妈咪,你刚刚跟他说了什么?”
“我……”她咄咄逼人的口气让姚轩很是慌乱,不禁退后一步。
见儿子逃避的举动,于香染秀眉皱得更紧,正想更进一步追问时,姚立人忽地扯住她手臂。
“我们改变计划吧,亲爱的。”他低下一张俊脸,眼眸如黑夜调皮的星子,闪闪发亮,俊唇弯弯,笑容灿烂到近似无辜。
她一阵眩目,剎那间竟有些喘不过气,“什、什么计划?”
“我们去淡水吧!”他拍拍手,兴致勃勃地提议,“去看夕阳,还可以骑单车,多好玩。”
“去淡水?你搞什么?”她莫名其妙,“等一下轩轩的同学要来……”
“嘘,告诉妳一个秘密。”他拿手指懒洋洋地揪住她柔软的唇,不让她说话,俯望她的俊颜迷人到令她满腔挫折,只想放声尖叫。
“他们不会来了。”
才吃过午餐,姚立人立即催着母子两人换上轻便的休闲服,自己也换回最爱的牛仔裤:出门后,一行三人搭上公车,又转捷运来到淡水,到站的时候,差下多是下午四点,秋阳的威力减弱了,温和的金光罩落,不觉刺眼,只有一股懒洋洋的暖。
转进淡水历史悠久的老街,三人先是在巷弄里转了一圈,游赏商品琳琅满目的商店,偶尔买一两味小吃,边逛街边品尝。
经过一家年代久远的老铺子,姚立人忽然停下来,“要不要吃铁蛋?轩轩。”
“什么?”姚轩像未曾听闻,困惑地眨眼。
“淡水铁蛋!这么有名的小吃,你不晓得吗?”姚立人颇觉惊奇,转向于香染,“妳带儿子来这里玩时,没给他吃过铁蛋吗?”
“我们只来过这里一次。”于香染瞪他,“那时候轩轩还小,我不敢给他乱吃东西。我想他们能把蛋做那么硬,里面说不定有些不好的化学添加物。”
“偶尔吃一颗不会死的。”姚立人啧啧摇头,从小卖铺的老人家手里接过一袋铁蛋后,取出一颗递给姚轩,“你试试看吧,儿子。”
姚轩接过,却不敢动口,瞥了眼站在一旁的于香染。
姚立人见状,便知这个乖乖听话的儿子不敢违逆母亲,他暗暗叹气,跟着看向于香染。
今天是他生日。他用眼神对她说道。
她的响应是狠瞪他一眼,只是转向姚轩时,却一派温柔,“你吃吧,别吃太多。”
“嗯,我知道。”得母亲允准,姚轩开心地点头,咬了一口铁蛋,他猝不及防,被硬邦邦的口感吓到,“好硬!”他捂住唇,紧张兮兮地抬眸,“会不会弄坏牙齿?”
姚立人朗声大笑,“没这么夸张吧?”他拿起一颗塞入嘴里,“好吃!好久没吃到这个了,真怀念啊。”他一面吃,一面口齿不清地称赞。
“你以前常吃这个吗?”姚轩好奇地问父亲。这么硬的东西,哪里好吃了?他嫌恶地皱了皱眉。
“嗯,的确还满常吃的。”姚立人顿了顿,续道:“以前我跟妳妈念书时常来。”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定于香染。
她一震,没想到他会当着儿子的面提起过去,心房不听话地颤动起来。
“念书?”姚轩更好奇了,“你们以前在这附近念书吗?什么时候的事?”
“大学时候的事。”姚立人微笑,“你妈是我大学学妹。”
“原来你们是学长学妹啊!”姚轩眼眸一亮,彷佛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那时候是你先追妈咪吗?”
“嗯,可以这么说吧!我们俩参加同一个社团。”
“社团?什么是社团?”
“社团就是一种学生活动的组织。那时候呢……”
“别说了!”于香染不悦地打断姚立人的解释,“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再提?”
“为什么不?”姚立人深深望着她,“因为火车过站,就不停吗?”他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