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告诉我该怎么办?一定有办法救妳的,一定有办法!妳告诉我,告诉我啊!”
“……你真的想知道?”冷冷声嗓在他身后扬起。
花信身子一僵,猛然回过头,一张雪白素颜映入眼底。
“水月!”他惊喊。
“我知道有个方法可以救紫蝶。”水月轻轻道,“可这法子很难很难。”
有法子可以救紫蝶?花信蓦地起身,探手拽住水月,就像溺水的人下意识紧抓住啊木一般。
“什么方法?妳告诉我,无论多难我都去做!”
水月点头,正想说话,紫蝶却抢先一步阻止她--
“水月,不要。”她眼神忧伤。
水月却摇了摇头,“我知道妳舍不得他受苦,可我更舍不得妳受苦。”她别过眼,不理会紫蝶的乞求,径自望向花信,“紫蝶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而是中了剧毒,这毒叫『七日夺魂散』,中毒后冷热交织,五脏六腑俱毁,七日内必死无疑。”
“七日夺魂散?”花信茫然重复,“那该怎么办?该怎么解毒?妳说啊!”
“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
“燥热需阴凉来解,寒冷需暖阳来去,因此只要能取得这世上至阴至阳之物,便可化解此毒毒性。”
“至阴至阳之物?那是什么?”
水月还来不及回答,紫蝶嘶哑的声嗓又在一旁扬起,“水月,不要,别这样折磨他。”
水月还是不予以理会,直直看着花信,“雪山湖底的雪冰莲,以及地狱火山的火焰。”
“雪冰莲和地狱火?”
“引地狱火融了雪冰莲,用这水熬汤药,喂紫蝶喝下了,毒性自然可解。”
“没问题!我去拿。”花信凛然道。
“你真的要去吗?”水月斜睨他,“这很可能要了你的命。”
不论潜入冰冻的湖底摘取莲花,或接近地狱火山取火种,都是极可怕的任务。前者可能冻死,后者可能热死,就算勉强捱过这至寒至热的折磨,要在七日内于雪乡、羽竹、千樱三国境内来回,必得日夜兼程,不要命地赶路,这苦处非常人所能想象,即便能平安回来,恐怕也去了大半条命。
可再怎么痛苦,再怎么难受,只要能救回紫蝶的性命,只要有一丝丝希望,他绝不放弃。
“我马上出发!”说着,花信转向紫蝶,俯,深情望她,“妳等着,我一定在七日内赶回来,妳一定要等我。”
她抓住他衣袖,“花信,不要--”
一记温柔啄吻,吻去了紫蝶未竟的言语,也为花信的誓言封缄。
“等我!”他轻轻拉下紫蝶的手,不让她有阻止的机会,迈开步履,旋风般离去。
紫蝶无力挽回,只能眼睁睁目送他挺拔的身影淡去,她哀怨地转向水月,“为何要告诉他?这法子……会害死他啊!”
“妳又为何什么都不说?”水月平静地接受她的责难,低声反问,“妳是因为喝下那杯酒才中此剧毒,为何不告诉他?”
“因为--”
“为了我吗?因为妳以为下毒的人是我,所以才刻意隐瞒吗?”水月逼问。
紫蝶咬唇,默然。
水月静静望她,好半晌,明眸淡淡漫开水雾,“妳真傻,紫蝶,妳傻透了!”
“妳才傻呢,水月,为何要这么做?妳应该知道,谋弒公主可是死罪啊!就算公主真如妳意中了毒,妳也难逃一死啊!”紫蝶气急败坏。
面对好友的指责,水月并不辩解,她在床榻边坐下,展臂揽住好友。
“傻瓜!为了保护我跟公主,竟不惜用自己的命来换,妳啊。”感觉到紫蝶忽冷忽热的体温,水月忽地哽咽。从不轻易哭泣的她,此刻泪流满面。
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啊,她受苦了!
“妳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水月喃喃低语,与其说是安抚好友,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紧紧拥住紫蝶,心底不住地祈祷。大神保佑!让花信及时赶回来吧。
终曲
天亮了吗?
细微的声响唤醒沉睡中的紫蝶,她慵懒低吟一声,羽睫轻展,第一个映入眼底的正是最思念的人。
花信侧身望着她,墨深的瞳如此专注,彷佛早已恋望她许久,须臾不离。
“妳醒啦?”他暖暖地对她微笑。
“你也醒了。”她也甜甜微笑。
“今天觉得怎样?”
“好多了。你呢?”
“我根本没事,好得很!”
“逞强。”她妩媚地睨他,“明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哪是站不起来?不想站而已。”
“为什么?”
“能躺在这儿看着妳,我何乐不为?站起来做啥?”他对她眨眼,那晶亮的眼神好淘气。
她呼吸一紧,半晌才找回说话的声音,“……你无赖!”藕臂轻轻推他,“躺了这几天,也该下去了吧?”
“不行啊,我身子还没全好。”他手抚着胸膛,做出西施捧心状,还夸张地咳几声,“妳听,我还咳着呢。妳舍得赶我下床吗?”
瞧这模样,多可怜兮兮啊。紫蝶又是好笑,又是疼惜,玉手不觉轻扬,抚向他脸缘。
他的脸整个瘦削了大半,到现在仍苍白得很,不见多少血色。
火影说,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刚回来时,那模样才真吓人,宫女们见了尖叫连连,还以为打哪儿跑来一具殭尸呢。
这虽是玩笑话,却也让紫蝶明白,那七天他究竟受到了何种折磨。
为了救她,他真可说是豁出性命了,她又怎舍得赶他下床呢?他病着,她也病着,两人唯有同躺一榻,才能像这样时时见面。
只是,这事若让那些多嘴的宫女传了出去,不知有多难听啊!
她叹息,强迫自己搁下手,狠下心,“别装可怜,要躺回你自己床上躺去。”
“我想陪着妳嘛。”花信嘻嘻笑,就是不肯下床,“我啊,想看着妳,还想……抱着妳。”话语未落,臂膀已趁她不备之际环住她纤腰。
“花信!”她吓一跳,粉颊染红,开始挣扎起来。
他却不容她挣扎,紧紧抱着她,一面得意地笑道:“呵呵,这下我不娶妳都不行了。”
“谁、谁希罕你娶啊?”她窘得全身发烫,“我才不嫁呢!”
“真不嫁吗?”他笑睇她,“火影不是说了吗?我那两个双胞胎弟弟一听说我千里迢迢去取药,原来是为了妳,二话不说,马上赶回家要我老爹筹办婚事。”
提到花老爹,紫蝶一阵不安。“听说花伯父还特地派人到千羽国打探我的下落,唉,我真不该让他老人家这么担心。”
“知道错了就好。只要妳乖乖跟我回家成亲,我想老爹不会太计较的。”他啄吻她柔唇一记。
“你!”粉拳捶他肩头,“讨厌啦!”
“嘿!妳这姑娘可真没良心,我可是妳的救命恩人呢,为了替妳取雪冰莲跟地狱火,差点没去了一条命呢。”
“哼,你还敢邀功?”紫蝶瞪他,“我会中毒有一半也是为了你--”她蓦地顿住,急急掩唇。
“说啊,怎么不说了?”他眼神了然,“妳会中毒是因为喝了那杯圣酒吧?”
她敛眸不语。
可即便她不说,他也能猜出来龙去脉。“我早知道妳不是那种会自居功劳的人,妳会坚持向云霓讨那杯酒来喝,是为了救她吧?”
她默然,良久,方哑声道:“因为我知道,如果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会非常难过。”
“如果妳死了,我才不想活了呢。”他叹道,又爱又怜地捏了捏她鼻尖,“傻瓜!”
她轻轻笑了。
他搂着她,右手撩起一束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是水月下的毒吗?”
她倒抽一口气,明眸圆睁,“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