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篁一愕。
眼见他莫各其妙的表情,韩恋梅脸颊不禁微绯,镇视李京俊一眼,“学长,你胡说什么啊?”
“我没胡说啊!他不就是……”末完的嗓音遭一只玉手堵住。
他愕然瞪视不许他发言的学妹。“恋……嗯……你……”抗议声听来模糊。
“学长,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就这样罗,再见。”
匆匆抛下一串话后,韩恋梅才松开捂住他嘴唇的手,趁他还没来得及发话之际,拉著沈修篁转身就走。
直到两人上了沈修篁的车,她才松了一口气。
他默默看她,好片刻,哑声开口,“刚才那位是你学长?”
“是啊。”她点头,好无奈地叹息,“学长那人说话就是那样,颠三倒四的,你别理他。”
“……你们感情很好?”
“嗯,还不错。”她点头,忽地噗嗤。笑,“你别看他这人外表乱七八槽的,有时候还挺会照顾人的。”
“是吗?”十指紧紧扣住方向盘。
“他其实很有才华的,外科主任也很赏识他,常说他是我们医院的未来之星。”她顿了顿,笑意更深,“可惜就是不懂得修饰外表。要是他有一点穿著品味的话,还怕医院里那些护士不乖乖拜倒在他西装裤下吗?”
他僵著身子,眼眸直视前方,车窗外晨光明媚,他一颗心却晦涩不定。
“那你呢?”他忽问。
“我?”
“你也会跟著拜倒吗?”
“我……怎么可能?”她愣然,转头望他,这才发现他脸色阴沈得吓人,“你--修篁,你在生气吗?”
他不语,收凛下颔。
“怎、怎么了?”她惶然不解。
他究竟为什么生气?是因为……学长吗?忆起他方才问话时,仿佛微酸的口气,莫非他气她跟学长感情好?
老天!想透这一点后,她不禁倒抽一口气。
难道他在……吃醋?!
“听说他曾经说过,如果你三十岁还没嫁,他愿意娶你。”他幽幽道。
她又是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燕兰告诉我的。”他奇特地瞥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吗?你学长是燕兰的哥哥。”
那么巧?
韩恋梅深吸口气,眼看沈修篁神色森沈,小心翼翼地解释,“你……呃,你别误会,学长只是开玩笑。他不是认真那么说的!我们认识好几年了,感情一直很好,所以他才会随便开玩笑,不是真的。”
“……你真的只把它当玩笑?”
“当然!”
“你不会考虑嫁给他?”
“怎么嫁?我又不喜欢他。”
他没说话,一个字也没说。
可她却看得出他心情变开朗了,眼神不再阴暗,嘴角甚至浅浅扬起十五度。
他在偷笑。
她震惊地瞧著他。一面开车的他状似专注,可嘴角,一直抿著淡淡笑痕。
有这么……高兴吗?知道她不喜欢学长真令他这么开心?
看著他这副模样,她一颗心也跟著飞扬起来,堆积一夜的疲惫尽数散去。
她忽然觉得神采奕奕,体内一股力量蓄势待发。“我们现在就去吧!”
“什么?”他不解地望向她。
“我们现在就去攀岩。”她热切地,“我突然好想去!”
俊眉一蹙,“你才刚刚值完班,不累吗?”
“不累不累,我精神好得很。去嘛,现在就去,好不好?”她柔声央求,撒娇的神态像只赖皮的猫咪。
他心弦一柔,微笑了。
“好吧。”
她喜欢攀岩,尤其喜欢和他一起攀岩。
记得他第一次带她来到这家户外攀岩场时,她对著十公尺高的人工岩面犹豫许久,怀疑自己是否有能耐爬上去?可他只用一句话,便建立起她的信心。
“没问题,我陪你一起。”
就是这一句话,让她下定决心挑战从未尝试过的攀岩运动;就是这一句话,让她即使每回来都爬得香汗淋漓、气喘吁吁,胸口依然涨满甜蜜。
只因为她知道,无论攀爬的过程白多辛苦,他都会在一旁守护著她。
他的程度远远优於她这个初学者,人工攀岩场坦白说已经满足不了他。事实上,早在多年前他便已征服了号称台湾最佳的天然攀岩场--龙洞。
他未来的目标,决不会是眼前这座小小的人工岩场。可为了带领她,他耐心地一步步陪她攀爬,扣环上的绳索与她相系,在她需要时助她一臂之力,危险时,稳住她踉跄的身躯。
这让她,觉得好幸福--
“手出汗了吧?抹一些镁粉,这样才不会手滑。”他提醒她。
“好。”她抹了抹粉袋里的粉。
“身体放松点,记住三点固定法。”
“我知道。”也就是双手、双腿其中三点抓牢蹬牢时,才能移动第四点。她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右手手指扣住岩石缝隙后,才慢慢移动左脚。“我觉得,自己好像一只猴子哦。”
她喘息,猜想得到自己此时的动作一定很丑,而更难堪的是他还在她身下仰望著这般丑态呢。
她微微脸热。
仿佛察觉她的不情愿,他低声笑了,“你已经进步很多了。”
“那当然啦。”她嘟起嘴,前额抵住衣袖拭去汗珠,“这已经是你第四次带我来了,我再怎么不济也多少要学会一点诀窍嘛。”
“别贬低自己。”他温声鼓励她,“以一个女人来说,你的领悟力很高,体力也不错;第四次就能爬得这么好,已经让我很吃惊了。”
“哼!”她轻哼,个喜欢他以性别做为理由。“我该感谢你这么赞美我吗?大男人。”最后一句称谓半带嘲弄。
他不禁失笑,“你该学学怎么给一个男人留面子,别这么处处要强。”
“是是是,很抱歉我是个这么不可爱的女人哦,我以后会改进的。”
“你啊。”他摇头,带著三分无奈,却有七分宠溺,眸底闪过一丝温柔。
可惜韩恋梅没机会看见他的表情,她只是专注地面对跟前顽强的高墙。好不容易攀上后,两人在稍事休息一阵后。他建议她再度挑战。
“现在试试『读』路线。”他说。
“读?”她不懂。
“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爬这条路线。”他解释,“先预想看看,到时候尽量照你所规划的来攀爬。”
“干嘛这样?。”
“这哪战略应用。”他微笑,“想成为一个好的攀岩者,就要学会怎么计画克服难关的策略。我可不想一辈子陪你在室内爬人造岩。”
“咦?”最后那句攫住了她的注意力,眼瞳一亮,“你的意思是要带我去爬天然岩壁吗?”
“你想挑战吗?”他不答反问。
“当然!”她强烈点头,信心满满。
他微笑更深,笑意直达眼底:“那就预报一下你的策略吧。”
“嗯,这个嘛--”她眯起眼,仔细观察眼前的岩面,对著沈修篁比手划脚,定下了一条攀爬路线。
决定策略后,她一马当先,爬上岩面,他则尾随在后。
有了前次经验,她这回爬得更顺利了,完全按照事先预想的路线一路往上攀升,一鼓作气不停歇。
几分钟后,她用力一蹬,攀上了岩顶。
“YA!我成功了。”她开怀地振臂欢呼?在岩顶傲然挺立。
向晚的微风拂来,撩起她的发,汗湿的发络黏上前额,她不耐烦地正想拨去,他却抢先一步。
柔软的运动毛巾,覆上她的脸,拭乾狼狈的汗滴。
“我自己来就好了。”她直觉想抢过毛巾,
他却没松开,仍然坚持替她擦乾了脸,才放下毛巾。一双墨湛的眸静静地凝定她,笑意满满。
“你看什么啊?”她嗔睨他,心跳一促,本来就因运动染红的烦更加如盛开的玫瑰般娇艳,水眸波光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