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初云暗叹一口气,扬起眸,“我去跟周小姐道歉吧。”
叶圣恩瞪她,“你究竟跟她发生了什么冲突?她说你一直袒护一个珠宝设计师,那是谁?”
她没回答,只是苦涩微笑。
“……你觉得去道歉就有办法摆平这件事?”
“我尽力试试。”
“初云,不是我要为难你,而是——”
“我知道。”她以一个了解的颔首止住叶圣恩的解释,“是我不该粗心大意得罪客户。”
他凝视她许久,才叹道:“这就是职场。”
“我知道。”
“好吧,就先交给你了。”他站起身,敛下懊恼的神情,又回复一贯的温煦和雅,“如果她还是不接受,我这个副总裁再陪你一起登门谢罪。”
“不好意思,圣恩。”
“谁要你是我的小学妹呢?”他伸手揉了揉她发顶。
她浅浅一笑,旋身正要离去时,他唤住她,“套房住得还习惯吗?生活上没什么问题吧?”
“嗯,一切都很好。”她回眸,笑容盈盈。
“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又请我吃饭?”她扬眉,“你这个老板会不会对下属太好了?”
“不是上司请秘书,是学长请他的学妹。”叶圣恩微笑,一种很具男性魅力的笑,星眸熠熠,明白写著男性的邀请。
她心一跳。“还是等我搞定这件事再说吧。”唇角自嘲地一牵,“说不定到时你只想拿刀砍我呢。”
“就算你硬把刀塞给我,我也舍不得砍下去的。”他爽朗地笑,言语若有深意。
“那就谢啦。”她半开玩笑地回应,容颜却急忙别过,“我先出去做事了。”
☆☆☆
这是怎么回事?
楚怀天停下车,愕然瞪视映入眼瞳的一幕。
透过餐厅的落地窗,他看见骆初云对著一个女人鞠躬道歉,后者高高地昂起头,一副很不屑、很鄙夷的模样,根本不把她的道歉放在眼里。
忽然,那位大小姐诡异地微笑起来,端起面前的玻璃水杯,高高举起。
她想做什么?
楚怀天呼吸蓦地急促起来,他迅速打开车门,可才跨出双腿,清水已毫不留情泼向骆初云。
“该死!”他诅咒一声,满腔怒火倏地燃起,重重甩上车门,大踏步往餐厅走去。
不一会儿,高大挺拔的身躯已落定两人桌旁。
“这是怎么回事?”齿缝中迸出低咆。
骆初云闻声吓了一跳,仰头望向他怒气腾腾的脸。他似乎很生气,可……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怀天,你——”
“这位小姐是谁?初云。”阴沉的嗓音响起,跟著,两束同样阴沉的眸光射向周媚玉。
糟糕!他怎么一副想杀人的样子?
骆初云连忙站起身,扶住他臂膀,“这是周海隆董事长的千金,周媚玉小姐。”
周海隆的女儿?楚怀天挑眉,神色并没有因为知道了周媚玉的身分而梢缓。“周小姐,你好。”端唇似笑非笑,“我是楚怀天。”
“楚怀天?”周媚玉一愣,明眸先是流露一股对他出色外表的赞赏,然后冷冷一沉,“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
“前夫!”骆初云急忙补充。
楚怀天瞪她一眼。
周媚玉冷冷一笑,“跟她离婚是正确的选择,楚先生。”
“正不正确不需要你来评断!”
如电眸光劈向周媚玉,她不禁一颤,咬了咬牙,悻悻然盯住骆初云,“看来你有个很强的帮手啊,骆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没理由在这里与这高大的男人交锋。“关於那件事,我想没有转圜的馀地了。”狠狠抛下一句后,她就要转身离去。
“你听我说!周小姐。”骆初云连忙扯住她手臂,“那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请告诉你父亲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没有机会了!当初你有种替朱依茗出头,现在就不该后悔!”
依依?
楚怀天闻言一凛。“怎么回事?这件事怎会牵扯到她?”他问周媚玉。
“问你前妻啊。”她不怀好意地挑眉,“她说那个女人是她朋友的朋友,坚持要替她出头。”
朋友的朋友?那意思是……指他?
楚怀天神色一变,目光凌锐地瞥了骆初云一眼,却见她别过头,沉默不语。
“冤家重逢,想必有很多话说吧,我不打扰了。”周媚玉讥刺一笑,纤腰一摆,傲然离去。
望著她逐渐淡去的倩影,骆初云只能无奈叹息,跟著懊恼地瞪了楚怀天一眼。“你干嘛要插手管这件事?”
“我只是想帮你。”他蹙眉。
“不必你帮。”愈帮愈忙!她别过头,取出手帕擦拭半湿的发。
“我来。”见她微微笨拙的举止,他抢过她的手帕,半揽过她的腰,替她擦拭,顺手理了理凌乱的发绺。
“放开我。”过分亲昵的动作令骆初云粉颊染霞,格开他的手,弯腰迅速收拾皮包,然后旋身。
他默默跟在她后头。
坚定的跫音敲入她耳畔,彷佛一记记呜鼓,震动她的心。她深呼吸,命令自己别去理会他紧随身后的事实,加快脚步。
他继续跟著她。
她咬唇,在步出餐厅大门,冲过一条马路,发现自己依然甩不开他后,愤然回眸。
“干嘛一直跟著我?”
“告诉我怎么回事。”他坚持。
“这不关你的事。”
“为什么你要那样向那个周小姐道歉?还让她泼你水?为什么要这样忍气吞声?”
质问般的口气令她拧眉,“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诉你。因为她是客户的女儿,因为我之前不小心惹毛了她。”
“为什么惹毛她?因为依依?”
依依!
他对朱依茗的昵称刺伤了她,深吸一口气,“我说过不关你的事。”
“告诉我!初云。”他忽地失去耐性,扯住她手臂,“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周小姐说你是为了替依依出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什么事也没发生。你放开我!”
“是叶圣恩要你去道歉的吗?”他低吼,“他为什么要这样为难你?”
“为什么?”她扬眸冷笑,“这就是职场,不是吗?我是个小小的上班族,当然要为此低头。”
“可是……”他脸色忽白忽青,彷佛极为愤怒,又极为不舍她必须为工作如此折腰。
她心一扯,“放心吧。你不是也说过吗?我一定能好好应付这些的。”
“是的,你的确能应付得很好……”他喃喃地,锁定她的眸光仍是犹豫。
她别过头,“我要回去上班了。”
“我送你。”
“不必了,我自己叫车——”
“我买到那件套装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怔了她,她愣愣地望他。
“在我车上。”他柔声道,“你等我一下,我拿给你好吗?”
她心一扯。
为什么他要这么温柔地对她说话?为什么他压抑的神情就像在祈求她给他一次机会?
傍什么机会呢?他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下意识地移动脚步,跟著他来到车旁。
“找了很久才找到,不确定买的对不对……”低哑的嗓音有些犹豫。
“我看看。”她微弯唇角,扬起一个叹息般的微笑。
她该掉头就走,该以最冰冷的态度离开他的,可她做不到,在他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她说话的时候,她真的做不到。
也许是上辈子欠了他吧。
“DKNY,六号尺寸。”他打开后座,取出包装漂亮的纸袋,“款式跟颜色应该没错吧?”
她打开,瞧了一眼,“没错。”惊愕地扬起眸,没料到他竟真能买到。
那时店员明明告诉她,全台湾只剩最后一套了。要他买来赔她,其实是恶整成分居多,想弄得他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