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公司?”楚怀宇挑眉,“今天是礼拜天。”
“有点事。”
“礼拜天还加班,该不会想藉著工作忘了某人吧?”楚怀风微笑。
楚怀天厉眸一瞪。
满蕴威胁意味的眼神,让楚怀风吞了吞口水,伸手拭了拭额头冷汗,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不过老大,你是真的考虑跟依依复合吗?”
“不关你的事。”厉眸更冷。
“能跟旧情人回味旧日时光是不错啦,可是你真的还爱她吗?”
“不关我们的事。”这一回,没等楚怀天开口,楚怀宇便主动劝止么弟。他推推眼镜,似笑非笑,“老大想跟哪个女人在一起跟我们无关。”
“可是大嫂——”
“大嫂能摆月兑他,说不定还会过得比较幸福呢。”
“说得也是。我听朋友说,金融界赫赫有名的叶家少东好像对她很有意思。”
“你是说叶圣恩吗?”
“对,就是他。听说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还故意聘请大嫂当秘书。”
“哦?这倒有趣。”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再度把楚怀天排除在对话之外,当他不在场似的凉凉闲扯。
脸色沉凝,楚怀天霍然站起身。
“听说叶圣恩这家伙不错,比他弟弟叶朝阳成材多了。”
楚怀天砰地一声靠拢椅子。
“叶家财大势大,大嫂如果能改嫁,应该会过得很幸福吧。”
猛一旋身,楚怀天重重踩过光洁的瓷砖地面。
“说不定哪天我们要跟叶家的银行借钱,还得求大嫂说情……”
“Shit!”震天的咒骂声自餐厅外忿忿传来,天花板吊灯一阵颤摇。
两兄弟互视一眼,坏坏一笑。
☆☆☆
阴暗晦涩的礼拜天。
强风吹拂百叶窗,放肆地卷起办公室细尘飞扬。骆初云扬起头,眯眼望了望窗外叠著层层乌云的天空,思绪蓦地远扬。
手机铃声响起,她定了定神,接起电话。
“喂。”
“初云吗?你不在家?”是她的好友兼上司——叶圣恩。
“我在办公室。”她轻应。
“办公室?”叶圣恩讶然拉高声调,“今天是礼拜天!”
“我知道。”她微笑,“因为对银行的业务还不大了解,想趁有空时多吸收一些。对了,你放在档案柜的资料不介意借我看看吧?”
“只要你别向我们的竞争对手泄漏业务机密就可以。”叶圣恩半开玩笑。
“知道了。如果不是天价,我不会答应出卖情报的。”她也玩笑似的回应。
“要工作可以,别太累了。”叶圣恩叮咛道,“晚上我去接你一起吃饭。”
“好啊。”
币断电话后,骆初云起身走向档案柜,纵目浏览一叠叠分门归类的资料夹。
说了解业务只是藉口,事实上是她不想一个人待在那间新租的公寓套房,面对一室静谧,慌得只能来办公室寻求平静。
她不想一个人留在公寓里,在勉强自己擦洗打扫的过程中,还忍不住想起那个已经决定忘却的男人。
从今后,他不再是她生活的重心了,她没必要再去挂念他,更没必要纵容他的身影在脑海反覆出现。
“我要忘了他。”她坚定地自言自语,随手取下一个档案夹,待定睛一瞧,却愕然发现正是关於英华集团的资料。
英华也跟煜丰借钱吗?
以往英华的主要往来银行一向是老牌的三商行,什么时候也跟近年来兴起的新银行建立关系了……
必她什么事?一念及此,骆初云倏地警告自己。她现在已经不是英华的员工了,更不是英华少东的妻子,英华跟谁有债务往来关她何事?
她深吸口气,颤著手意欲把档案归回原位,可刚碰上柜子,动作又犹豫一顿。
虽然英华是跟她没关系了,可现今担任煜丰副总裁秘书的她,多了解一下公司客户也是应该的。
“我只是关心公司客户而已。”她喃喃对自己解释,再次取下档案夹,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然后,缓缓翻开。
淡淡浮著黑眼圈的容颜,随著深入阅读档案资料后,逐渐苍白。
这是……怎么回事?英华的资金情况竟糟到如此地步?拿来质押借款的股票居然差点便要被断头?
再这么下去,银行随时可能抽回银根,英华也随时会发生跳票危机。
到时该怎么办?
☆☆☆
“必须想想办法,怀天,经济实在太不景气了,我们在大陆的业务又扩张得太快,资金缺口迟早无法弥补。”身为集团的财务副总裁,刘奇可不希望在自己年届退休时爆发跳票丑闻。
“银行怎么说?”楚怀天不动声色。
“因为股票市场一直跌,我们质押的股票差不多快被银行断头了。第一跟华南都说希望追加担保品,就连一直想争取成为我们主要往来银行的煜丰,现在也不敢继续融资给我们。”
“海外公司债呢?”
“已经展期了,可光是每年的利息就够我们受的了。现在这种时机,要发新的公司债也不容易。”
也就是说,没有出口了?
楚怀天抿唇,没想到经过一番激烈斗争,好不容易升任集团执行副总裁的他,面临的竟是这样一个烂摊子。
“先发商业本票吧,短期融资。”
“可是要银行保证——”
“那就请他们背书。这么多年来我们信用一直良好,不至於连这个忙也不帮吧?”
“可是给我们的额度已经满了——”
“那就请他们提高额度,否则要死大家一起死!”楚怀天语带威胁。
人家说借一块钱是欠债,借上十亿百亿,伤脑筋的就变成银行了。基本上他们不会愿意放任你破产,让自己多一笔呆帐的。
楚怀天便是看准了这一点,要刘奇跟银行谈判。他继续下指示,“下礼拜三召开资金会议,想办法提出一个可行的债务规画方案来。”
“知道了。”
刘奇沮丧地离开后,楚怀天拧眉沉思,许久,才端起桌上半凉的咖啡啜饮。
味道不对的咖啡一入口,他原就紧攒的浓眉更纠结成一团。“妈的!”他诅咒,起身拉开窗户,将深色液体全数倒往窗外。
“啊。”隐隐约约的惊呼声拂过他耳畔。他愕然,瞪著一抹白色身影仓皇地抹去从天而降的秽物。
然后,那俏丽的容颜扬起,隔空怒视高高处於六楼的他。
是……初云?他不敢相信地睁大眼,迎向那张同样写著不可思议的丽颜。
眸光,在空中无言地交会。
他握紧双拳,懊恼地发现自己的心韵竟然加速了,呼吸也略略急促。他咬牙,看著站在人行道上的骆初云忽然跺了跺脚,直奔办公大楼。
数分钟后,那沾染上几滴咖啡色的纤白倩影落定他面前。
“你怎么回事?”她怒气冲冲地从他桌上面纸盒抽出几张面纸,擦拭漫著咖啡香的秀发,“干嘛往窗外倒咖啡?你不知道会有人在路上走吗?”
楚怀天怔了,从不知道妻子……不,“前妻”也会这样责备一个人,而那人还是他。
“这套装是我昨天才刚买的。”她继续怒斥,“DKNY的,你打算怎么赔我?”
“对、对不起。”他有些犹豫地道歉。
她双手环抱胸前,明眸睥睨他。
他竟有些心慌意乱,“要我再买一套给你吗?”急忙自皮夹掏出离婚后她便退还他的信用卡附卡,“还是你拿这张卡去刷?”
“我不要你的卡。”她伸手推拒,就像她拒绝他的赡养费一样。
“那——”
“DKNY,六号尺寸。要赔我就亲自去买一套来。”她说,十足命令的口气。
他怔然。
“你听懂了吗?亲自去买!”她以指尖轻点他胸膛,“不准交给助理,不准要秘书代办,你亲自到店里买来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