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什么该不该!”愤怒在他眼中燎烧,“你懂不懂有了孩子意味著什么?一个吵翻天的小家伙整天绕著你转,吵得你坐立不安,难以清静!”
“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她试著解释,“爸爸也说,有了孩子对我们两个比较好。”
“哪里好了?”剑眉拧紧,“老爸究竟跟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她深深望他,“怀天,你就这么不想要小孩吗?”
“是的!我不想要!”他咆哮,两束眸光似火,“而且别告诉我你想要,小孩会拖累你的人生,初云,你想清楚一点!”
“怎么会呢?对一个女人来说,能为人母,人生才会完整啊。”
“你别闹了!你是不是嫌待在家里太无聊了?上回欣雅她们不是说要办个什么儿童基金会吗?你可以一起参与啊。”
“我也这么打算,但这并不影响我怀孕——”
“相信我,会的。”他阴沉地打断她,“怀孕会让你的生活一团乱,生下孩子更代表无穷无尽的灾难!”
“可是我想要孩子。”她依然坚持。
他倒抽一口气,“你的脑袋是浆糊做的吗?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懂?孩子会毁了你!”
“是毁了我还是毁了你?”她也生气了,提高声调,“你这么怕有孩子吗?”
“对,我怕。”他严酷地道,下颔肌肉抽动,“我不要小孩,不要他们来碍事!我警告你,除非我同意,绝对不要停止服避孕药,否则我再也不会跟你上床!”
她容色刷白,“你……你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么绝?”
“我是为你好——”
“你才不是为我好!,”没让他说完,她嗓音陡然高亢,“你只是自私地不想背负责任!你怕担起这个责任,对吧?有了孩子代表你被这桩婚姻绑得更死,代表你更难月兑逃,所以你怕,对吧?”
“你是什么意思?”他翻身压制她。
“你明白我的意思!”她使尽力气推开他,仓皇下床,拾起掉落在地的浴袍。
“骆初云,有话说清楚,不要拐弯抹角!”
“那就去捡起你的衬衫,看看上面有什么!”
衬衫?他一愕,可只一转念,立刻猜到妻子看到了什么。
他蹙眉,展臂拉她,“初云——”
“不要碰我!”她激动地甩开他,用力系紧浴袍衣带,“如果你不想要孩子,就不要碰我。”
他身子一绷,“你他妈的这是什么意思?”恼怒的嘶吼几乎掀了房内天花板,“你把我当成种马吗?不给你精子育种,就不许碰你高贵无瑕的身子?”
愈说愈难听了。这场争论再继续下去,只会伤害他们多年来的关系。她不想从此后两人形同陌路……
骆初云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停战。“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吵了。”
“初云——”他还想说些什么。
“生日快乐。”她仓皇截断他,仓皇逃离房间。
生日快乐?!他瞪视那抹匆忙逃逸的白色背影,愤恨地以手捶床。
他妈的生日快乐!他一点也不快乐。这是他自出生以来最蹩脚的一次生日了!
楚怀天翻身下床,粗鲁地踢开绊脚的衣物,怒气冲冲地走向浴室。可在经过一方矮柜时,一袋系著精美玫瑰花结的物品蓦地吸引他注意。
他半犹豫地凝住步履,侧过身,拾起袋子察看。
在认清附在包装袋上的小卡确实指明要给他时,神色变得更加阴沉。
丙然是她送他的礼物。
他打开卡片,端正秀丽的笔迹映入眼底——
生日快乐!
愿你健康平安,心想事成。
爱你的初云PS:要是不合身不准笑我哦!
拆开玫瑰花结,他取出羊毛织成的轻软毛衣——一针针,细细密密地彼此勾织。
他瞪著毛衣,彷佛能看到她在织这件毛衣时,脸上那带著七分柔柔笑意,却又难掩三分羞涩的表情。
爱你的初云——五个以蓝色原子笔刻画的字宛如火焰,灼烧著他不安的心。
为什么她要这么说?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这样一来,他欠她的情,要到何时才能还清?
他咬牙,颤著双手将黑色毛衣套上身,毛料刮刺著他赤果的肌肤,当他发现毛衣该死地合身时,一股怒火倏地在胸问翻扬。
“Shit!”激烈的诅咒迸出唇。
他早该料到,他完美无瑕的妻子不可能做错任何一件事!
从不可能。
☆☆☆
仔细想想,两人的关系就是从两年前那一晚开始,逐渐降到常温以下的。虽不至於到达冰点,但相处的模式趋向相敬如宾是事实。
那枚印在衬衫衣领的口红印,是骆初云唯一发现的一次,於是她决定将之当成怀天偶然的出轨。
她强迫自己忘了它,告诉自己,男人难免风流,何况如他这般英俊有成,也许是那女人主动示好。
可到了后来她才知道,那晚留下唇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旧情人!朱依茗。
也就是依依。
在纽约学了几年珠宝设计,朱依茗已在业界闯下不小名气,那次她是代表公司回台湾洽谈合作的。
短暂的停留期间,两人趁机见了面。
或许就在那回会面,埋下了旧情复燃的契机。所以,才会发生今天这件事。
将杂志摊在桌上,骆初云有好一阵子只是呆呆看著那一幅跨页写真。
世家公子与美丽女强人的浪漫韵事——难怪这些八卦媒体会趋之若骛,绘声绘影了。
相片上,俊男美女隔著点著烛光的餐桌,他微笑地解开她不小心缠上袖扣的发丝。
她认得那枚袖扣,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逛了一下午精品店,好不容易决定的礼物。
而他,在她送他的袖扣上缠上了别的女人发丝——
“怎么?今天怀天还是不回来吃晚饭?”一个苍老却明快的嗓音唤回她的思绪。
她急忙合上杂志,不著痕迹地收到桌面下,然后扬起头,对刚进家门的公公微笑,“嗯,他说要开会。”
“唉,难为他了。”楚彬月兑下西装外套交给佣人,“最近公司是很忙。”
是吗?唇畔的笑意一敛。最近公司真的很忙吗?她不知道,自从怀天两年前警告她不要再过问公司的事情后,她便不太了解英华的状况了。
她只知道,上礼拜五他也告诉她,他要加班开会,结果却是与朱依茗共进浪漫晚餐。
“……我们先开饭吧,爸爸,你饿了吧?”
“也好。”两人在餐厅桌前坐定后,楚彬眯眼注视她数秒,他注意到儿媳的眼下浮著淡淡的黑圈,不禁有些心疼,“没睡好吗?最近你好像也很忙吧?我听说你又兼了一个妇女会的执行长。”
“其实也没什么,办办慈善社交活动而已。”
“你们啊,一个忙公司的事情,一个忙慈善活动,搞得两个人连假日都几乎碰不上面。”楚彬抱怨。
“没那么夸张,爸爸,我们每天晚上都见面的。”
“是啊,每天睡在一起,却到现在一个孙子也没蹦出来。”楚彬夸张地叹气,“大概是累得筋疲力尽了吧?”
“爸!”骆初云娇瞠。
“我说初云哪,”楚彬认真地看她,“你也该认真考虑生个小表给我这个爷爷玩了吧?”
“爸,你已经有孙子了啊,翔飞不也很可爱?”
“我现在想要个孙女。这样吧,不如你生个女孩?”
她只是微微一笑。
“笑了?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她答应有用吗?光凭她一个人是生不出孩子的!她在心底无奈叹息,表面却仍是浅笑盈盈。
“吃饭吧,爸,今天有你最爱喝的鱼头汤哦。”一面说,一面为公公布菜。
“好,那我多喝两碗。”楚彬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