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他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赫门真是越想越火,只能槌桌子出气。
他怎么也想不通,儿子对莎拉究竟有何不满意?论家世,与莫林家族旗鼓相当;论学历,她可是德国汉堡大学经济系毕业的高材生;论风情,她时而娇媚时而任性,偶尔要要少女骄纵脾气,但哄一哄就又笑得如花般灿烂。像这样的女孩,从小到大追求者不知凡几,真不知道德睿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难道,德睿不喜欢莎拉,只是为了和他唱反调吗?
“德睿,只要我还是你爸,就由不得你!”
说他专制也好,霸道也罢,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出自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心!
莫林企业与莎拉,他高兴得接,不高兴也得接,只要他是他的父亲,就不许儿子任性妄为!
赫门按下特别助理的内线,沉声道:“安奇,帮我安排机位,并联络莎拉?安德森小姐,告诉她我马上会前往台湾处理这件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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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远在台湾的德睿打了三个连环喷嚏,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德睿,你是不是感冒了?”又宁闻声走进书房,伸手模模他的额头。
德睿拉下她细白的小手,放到唇边吻了下。
“感冒?别开玩笑了,我的『体力』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得意的吹捧自己,惹来又宁一记白眼,不由得哈哈一笑。
晚餐后,又宁到厨房切水果,而他则顺手处理几件滕骐丢给他的案子,好帮其他两位事业伙伴分忧解劳兼活动脑细胞。
现在的他,人逢喜事精神爽,和又宁订婚在即,事业又一帆风颐,简直羡煞旁人。
但是,德睿却发现,又宁的眉间难掩轻愁。
“怎么了?有烦恼就要说出口,告诉我啊!”说着,他拉过她,将她安置在自己腿上,双手密密地环握住她柔软的腰肢。
“也……算不上是烦恼,只是,我们订婚的事,真的不需要告诉你父亲吗?”
提起他的父亲,德睿的脸色马上就沉下来了。
“干嘛告诉他?我想我和谁结婚,他大概也不想知道吧!”
又宁却摇摇头。“你错了,德睿,你的父亲非常在意你……”
“你又知道他在意我了?”提起自己的死对头,德睿阳光般的笑脸不见了,一双迷人的蓝瞳变得又冰又冷。
“从小到大,他哪一次真的在意过我的死活?我虽然要叫他『爸爸』,但他从来不曾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不管我是刚开始学步、第一次生重病,还是大大小小的毕业典礼、颁奖典礼,他向来都是缺席!而我妈,也是因为他而虚度了青春年华!他的生命里,最重要的只有莫林企业,那才是他生命中的全部!要不是担心家族企业日后无人可继,我看他根本不打算成家吧!”
“但我认为,赫门总裁的本性,绝不是你所以为的那样。他会对你处处干涉,不正是代表他对你的关心吗?也许他后悔没能多花点时间参与你的过去,所以从现在开始弥补……”
“弥补!?”德睿不驯地冷笑,“哈,别笑掉我的大牙!”
“德睿……”
德睿有些不耐地打断她道:“又宁,你为什么老是要替他说话?以前是这样,连现在也这样!别忘了,他还因为我的不告而别,拿整个专案小组出气,把你们全给开除了!”
又宁轻抚他气愤的俊颜,低喃:“我没忘,但是,这两件事不该混为一谈。”
“你错了!”德睿蓦地捉住她的手,一双隐含着愤怒之火的眼眸凑近了她,“从这件事恰好可以看出我爸唯我独尊的个性!在他眼里,根本不分是非、不论黑白,只要谁惹他不高兴,他就报复到底!而他对我的干涉,就是源自于我对他的叛逆!”
“这么说来,你和赫门总裁,又有什么不一样?”
德睿听见这句话,脸色全变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第一次在又宁面前动了怒,“你对我和我爸之间的事根本不了解,凭什么说我和他一样?”
他有多不齿他的父亲,难道又宁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拿他们俩来相比,惹他不高兴?
又宁知道自己激怒了德睿,但是面对着他风云变色的眸子,她丝毫不退怯。
“赫门总裁用自己的方式,一厢情愿的安排一个他觉得对你而言最好的将来,而你不也是用自己的方式,一厢情愿的去解读他的用心吗?”又宁很冷静的分析给他听,“他恨你,因为他爱极了你,却又不能使你听话,你满足不了他的支配欲;而你恨他,是因为你意识到自己的本质和他有多像,说穿了,你厌恶的并非赫门总裁,而是体内那个被你压抑的自己!”
“你说够了没有!?”
德睿甩开又宁的手,推开她从椅子上站起。
此刻,他阳光般爽朗的面容再不复见,如今的他,就像一只领土被侵犯的雄狮,全身散发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我和我爸的事你根本不懂,少拿你们台湾人『父慈子孝』那一套来对我说教!”
说完,他丢下又宁,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一个人甩门离去。
防盗大门在一声巨响后恢复寂静,将又宁和德睿隔成两个世界。
有好半晌,又宁的听觉只有甩门后的嗡嗡声,她一个人僵立在德睿的书房里,脸色比白墙更白。
她搞砸了……她惹德睿生气了……
又宁慢慢地蹲,抱住自己的膝,将脸蛋埋入膝中。
明明是一个好好的夜晚,为什么她就要说那些话来激怒他?她明知道他与赫门总裁的关系是他一生的死穴,为什么还硬要戳痛他?
现在的德睿,一定很气恼她吧?
“德睿,我只是……希望你快乐……”
一颗泪滚出眼眶,无声无息地划过她的玉颊,滴落在素白的裙上,成为一个遗憾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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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睿离开又宁的家后,马上就后悔了。
又宁并不是存心要和他吵架的,他知道,又宁是关心他、在乎他,她不要他永远都和父亲针锋相对,所以才宁可激怒他,也要他正视亲子问题。
但是,他又是怎么回报她的?
他对她凶、对她大吼,把她的好意掷回她的脸上。
懊死!他怎么能这样对他心爱的女人?
又宁哭泣的影像萦绕在德睿的脑海中,使他又急躁又不安,虽然他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心里却巴不得车子装了翅膀或推进器,可以在眨眼之间回到她身边。
终于进了家门,德睿急急寻找熟悉的娇小身影,嚷着:“又宁?又宁?”
他的眼梭巡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她不在!他又冲进卧房,她还是不在!
德睿开始紧张了。最后他几乎不抱希望的冲进书房,当他用力推开门后,便看见又宁靠墙坐在地毯上,仿佛从他出去以后,她就一直维持着那样的姿势。
她抬起小脸,红通通的眼眶像是哭过了,但她的眸子在看见他后,涌入喜悦的光彩。
“德睿,你……回来了?”她挣扎着站起,但麻木的双腿却令她有些站不稳。
德睿蓦地感到心疼了,他冲过去抱住她,把脸埋进她的颈窝中,迭声的认错:“对不起!又宁,全都是我的错,我是个大混蛋,你不要生我的气。”
又宁摇头,“不,德睿,我才要说对不起,我太自以为是了,我的确对你和你父亲之间的一切一无所知,我真不该说那些话的……”
“不,你没说错,你的分析是对的,只是我一直选择忽略,从来就不想去面对我和我爸的关系,如果不是你,我永远也看不见自己的盲点。”德睿爱怜地轻抚又宁苍白的脸颊,深深地凝视她,然后再一次拥她入怀,“又宁,你真了解我,我多么多么幸运,能有一个关心我、了解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