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拔的身干潇洒地倚在走廊木栏上,等着利蕥葇下班。
时间还有十来分钟,够他抽一根烟、散散步的了。
手才伸到长裤口袋想掏烟盒和打火机,手机却响了起来--
浓眉拧了起来,他从另一个口袋拿出轻薄手机,这铃声一听就知道是谁打电话来。“你很闲嘛!一天打十几通电话烦人,你不累我都快被你给搞疯了。”
对方就是这阵子一直阴魂不散地死缠着他,要他帮忙安排时间和利蕥葇见面的朱育汉。
“是朋友就帮我这个忙,要不然我还会继续打电话找你。”易炘镌的口气不太爽,而朱育汉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只是要求易炘镌安排个时间让他和利蕥葇见面谈一谈,就当是乐迷会见偶像一样,一偿他的心愿,但易炘镌这家伙却硬是不肯。
“你找吧你,反正我只要将电话设定为拒绝接听,耳根子就清静了。”易炘镌不以为然地撇撇唇,冷冷哼道。
“你不肯听我的电话是吧?那我就打电话到纽约去,我想对方一定--”显然,朱育汉再也沈不住气了。
“朱育汉,如果你是朋友就别这么做!”蓦地,易炘镌原本轻松的脸色转为阴霾,声音直从牙缝逼了出来。
“彼此、彼此。这句话正是我要奉送给你的,你故意阻挠我和她见面,这样还算是朋友吗?”朱育汉也火了。
易炘镌气得吐不出话来。
必于朱育汉想见利蕥葇的渴望,他当然明白,但是这阵子他虽然和利蕥葇交往顺利,也维持着亲密关系,但他一直感觉到利蕥葇似乎还不能完全信任他,在她的心中可能还有一丝防备似的惶恐存在。
正因为他感受到了,所以在取得利蕥葇充分的信任,以及让利蕥葇完全倚赖他、接受他的保护之前,他不会让她和一心想找机会到纽约发展的朱育汉见面。
心中悬着心事,易炘镌寒着脸一直保持沉默,大脚在走廊上来回踱步,胸口漫着怒气,却又得压抑隐忍着。
这段沉默的时间维持了很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线路彼端的朱育汉也没开口,显然也在气头上。
易炘镌兀自忍着坏情绪,俊脸紧凝,完全没发现身后有道纤细身影悄悄接近--来人是早已和他约好在走廊见面,打算一起离开的利蕥葇。
利蕥葇看他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虽然没发出声音,但显然正在讲电话或听对方讲话,所以暂时没上前打扰他,而是站在他的后方静候着。
等了一下,她以为他会先发现她,谁知他却开口跟对方说了一句让她感到相当震撼且心碎的话--
一朱育汉,你如果能在明天早上拿出一亿元来,我就让你见你一直想见的Gloria!”
“一亿?!你抢人啊!”彼端传来大叫。“你明明没把金钱看在眼底,你--”
“对,区区一千万我是没看在眼底,但一亿元嘛……我倒是可以接受。”厉声打断朱育汉的声音,他气极地用力按键关了手机。
利蕥葇僵在他的后方,美目瞪着他的宽背,脸蛋蓦地转为苍白,一颗原本已经不安的、心瞬间碎裂……
似乎感觉到身后的异样感,处于恶劣情绪中的易炘镌,骤然转身。
“妳什么时候来的?”他冷凝着俊容,讶然地看着脸色苍白、神情愤怒的利蕥葇。
她听见他的谈话了?她是不是误会了……
“原来你不要那笔钱,只是因为你没把区区一千万放在眼底,你要的……你要的未虽也太超过了吧?!”小手紧握成拳,她咬着粉唇,生气地指控他。
他是个伪君子!说什么他不在乎钱,他会保护她,结果呢?她被他骗得团团转!如果今晚她没提早过来这里,没听见他和朋友的谈话,她可能被他卖了都还愚蠢无知的向他寻求帮助。
“我要什么超过了?蕥葇,妳没完全听见我和朱育汉的谈话,不要妄下结论!”刚跟死党兼好友翻脸,他此刻的心情是超恶劣的,没想到连怒气都没来得及平息,紧接着就得面对她不分青红皂白的错误指控。
她的话摆明就是将他这一个多星期来的小心呵护与宠溺完全否决掉,她甚至严重地侮辱了他的人格!
“我的耳朵没出毛病,我刚刚听见的话,就足够让我认清你的为人了--易炘镌,你认为你的人格值一亿吗?那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低吼着,委屈难受的眼泪漫上眼眶,她对他失望透顶,这一个多星期来的甜蜜,瞬间化为乌有。
“我高估我自己?妳话没听完全就来批评我的人格?这算什么?身分高不可攀的Gloria,妳是想找话题跟我吵架吗?”心情除了恶劣还是恶劣,冒火的黑瞳瞇起,他凛着阴霾的脸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将拒绝看他的人儿扯到眼前来,怒瞪着。
“放开我!你不配碰我!”利蕥葇不知打哪来的力气,用力甩开他的箝制,被出卖的难受让她的心揪痛起来,气极之下,她甩了他的脸颊一巴掌。
“啪!”
易炘镌的脸被甩出五指印,神情阴冷的脸庞甩向一边。两人之间怒气蒸腾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心头闪过一抹太过冲动的后悔,利蕥葇的心口一颤,无言地看着他。
他极缓慢地伸手抚上自己被甩了巴掌的脸颊,冒火的眸转为冰冷,阴霾的脸色也变成骇人的冷峻:心情从怒炽降至冰点。
利蕥葇咬着粉白的唇瓣,惶然不安地看着他。
她想开口道歉,但却发不出声音--声音滚到舌尖又被她吞回去。是他欺骗她、出卖她在先,她不需要道歉。
不需要。
易炘镌缓缓转回被她打偏的头,冰冷无温的厉眸直逼视着她。
“道歉--只要妳道歉,今晚的事我可以从头解释清楚给妳听。”他对她说话,看着她几乎将唇瓣咬到出血,他的心揪疼着,但却因为强大的怒气,让他无法也不愿在此时示弱去阻止她“残害”自己。
“我……”她很想开口,但还是一样,都到了舌尖的声音就是说不出来。“我不会道歉。”挺直纤细的腰肢,眼眶含着泪雾,她迎视着他冰冷的黑眸。
“妳不道歉,是因为妳宁愿认定我是个为钱而失格的人,却一点也不肯相信这只是误会,不肯相信我爱妳、想保护妳的事实?”往前一步,冷冷的唇吐出咄咄逼人的字句。
利蕥葇被逼着退后一步。
“你的爱是有目的的,就像我父母一心呵护栽培我,就只是为了让我成为他们的摇钱树,成为一颗替他们带来名利的棋子。我告诉你,这样的爱跟呵护我不要,永远都不要!”她的心紧紧揪着,头轻不可见地摇动,再摇动。
“别将我跟妳那对失去人性的父母相提并论--”握拳击向墙壁,他咆哮着。
他揪痛的心寒了,一脸灰败,一颗心冷沈到连自己都不敢置信。
头一回对一个女人认了真,却得到这样不被信任的响应,好好的爱意被她踩在地上侮辱,他的心能不冷吗?
“炘镌,你的手……”刚刚那一击让她的心裂开来,她心痛地看着他握得死紧的指节流出鲜血。
她向来最保护的就是自己的双手,同时她也爱看他修长有力的手,当看见他如此折磨自己,她真的好难过。
泪水满眶地看着渗入指缝的血丝,她失控的理智蓦然回笼。
她真的误听了什么吗?如果她真的误会他了,那么她……
“走开,我需要冷静想想,我现在不想看见妳,妳离我远一点--”胸口漫着狂烈的怒气和降到冰点的森寒,易炘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毫下领情地挥臂,不愿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