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犯胃疼的原因无他,是饼干惹的祸。这一个星期以来,他和沈柠的感情进展神速,但是她却没有因此而对他手下留情,反而更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地把他当成白老鼠,每天塞饼干给他吃。
为了讨好佳人,他皱着眉,闭着眼,捏着鼻,硬是把一盘盘烤坏的饼干吃干净,而硬着头皮吃下肚子的下场就是胃痛。他想,沈柠会对他这么狠心,一定是因为他迟迟约不到范丝莲出面解释这件事。
看来他得派个人去找范丝莲,就算她再忙,也要把她绑到沈柠面前,把他两人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讲开来,要不他的胃若是再荼毒一次,铁定会痛死。
“总裁,需不需要我帮你准备一些效果比较好的胃药?我认识一个药剂师,或许可以跟他要点特别配方。”几天来,看总裁的手一直用力按着胃部,直至今天都没放松过,依他看胃痛可能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
所以,新加坡方面的合作对象今天恐怕是等不到回应了。
“快去,快去,在我的胃还没穿孔之前,赶快把药买回来。”他紧拧的眉头因为时俞的话而稍稍获取得纾解。
“可是我这个朋友开的药局离市区有一段路来回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中午在某家饭店有一场大型国际会议,他得陪总裁出席,可是来回一趟在时间上恐怕会来不及。
褚翰锡走出电梯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恩准时俞外出。“你待会儿直接去饭店和我会合就行了。”时间应该还算充裕。
但愿时俞有办法替他买一些特效药回来,最好像灵丹一样,吃一颗可以保他十年八年不再犯胃痛。
“我马上就去。”时俞没跟着褚翰锡进办公室,瞄见刚度假回来的高其野,正在秘书室和秘书小姐聊天。
“高经理,你休了一整个星期的假,回来公司也该认真地把上星期荒废的公事处理,怎么还有空跑到我这里和我的秘书小姐抬杠?”他敲了敲秘书室敞开的玻璃门。
斑其野手上提着一只提袋,从里头走了出来,一双眼睛饶富趣味地在他月复部转了两圈。“看你两道眉毛又打结了,手还放在肚皮上,你该不会又犯胃疼了吧?”
褚翰锡的脸颊抽动了两下。他对“犯胃疼”这三个字很忌讳。
“你是专程上来寻我开心的吗?”
“小的不敢。”虽然两人的交情深厚,但褚翰锡好歹是他的顶头上司。“我是来送礼的,如何,我很够朋友吧?度假回来还不忘带点礼物给你。”他把手上的提袋递给他。
褚翰锡接过一看,里头是两条大卫杜夫香烟。“我花了一大笔钱送你出国度假,得到的回报只有这个?”高其野也未免太小气了。
“这叫‘礼轻情意重’。我的老板,你别计较那么多嘛!想想你故意把我老婆支开,还特地选在安贝绮跟他那口子回加拿大同时间,想必你在‘私底下’一定捞到了不少好处吧?”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老板会这么大方送他出国度假?铁定是另有内情。
“想不到我却惨遭报应。”他的诡计是得逞了,不过他的胃却足足痛了六天,果真是报应。
“我知道,也很了解。”高其野面露同情,拍拍他的肩。“自己多保重啊!”然后愉快地吹着口哨离开了。
这家伙根本存心看他笑话的。褚翰锡脸黑了一半,进入办公室。坐进大皮椅,他瞪着桌前放着的几张资料,他差点忘了,他应邀在今天中午的国际贸易会议做一段简短的演说。
他一手抚着胃部,另一手迅速翻阅着资料,他得在半小时之内,记熟这篇演说稿。
※※※
时俞跳下计程车,匆匆忙忙往饭店里跑去,离会议开始的时间不到十分钟,他得赶快进入会场。
一个不注意,他在电梯入口撞到了一个人。“对不起,对不起。”他手上的袋子掉了,两瓶药掉了出来,他忙弯捡拾。
“没关系。”一双细白的柔荑早他一步把掉在地毯上的药瓶拾了起来,声音娇柔好听。
这声音——时俞眼一抬,首先是纤细的腰肢,接着是一张美丽的脸孔映入他的眼帘。“是沈小姐,你也来参加会议吗?”他的老板未免太夸张了吧!连这种国际级会议都把他的女人带来。
沈柠巧笑倩兮,柔柔回应。“不是的,我的朋友从美国来洽公,我来找他。”原来翰锡今天要来这里开会,难怪没约她一起午餐,要不以他粘人的程度,她一定又被他锁在身边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太巧了。”时俞的视线落在沈柠的身侧,内心惊讶不已。
怎么会这样?他老板的女人所约的竟然是一个中年男人,两人的手臂还亲密地挽着,而且那男人手上还拿着饭店套房的磁卡。
“呃——时间来不及了,我走楼梯好了,沈小姐再见。”时俞不敢胡乱猜测,他向两人颔首致意,抓起袋子匆忙往一旁的楼梯间走去,离开之前还不忘瞄一眼磁卡上的号码暗暗记住。
来到三楼的会议厅,他风采翩翩的英俊老板已经等在大厅门口。
“总裁,药我买来了。”他赶忙趋上前,盘算着该不该把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告诉老板。
褚翰锡迅速接过袋子,一直紧蹙的眉心松了开来。“先进去吧!我得去找杯水来吃药。”他的胃痛再不减缓,他等一下上台可能就没力气演说了。“这先帮我拿着。”他把手上的资料塞给时俞。
“呃——总裁,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抱着资料,时俞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
“不是很重要的事等回到公司再谈。”褚翰锡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找到座位坐下,招手向侍者要了一杯白开水,然后动手拆着药罐。
“可是这件事对总裁来说应该是蛮重要的——”时俞欲言又止。
“什么叫作‘应该’?你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重要跟不重要的事,你还分不清楚吗?”他的脾气不怎么好,一方面是因为胃在作怪,另一个原因是他打电话到咖啡店里竟然找不到沈柠,安贝绮说她临时有事,请假外出了。
她会到哪里去了?才放她一天自由,她就不见踪影。
褚翰锡心里暗忖,回头他得设法找到她,向她问个清楚。
“因为这是有关沈小姐的事,我不知道重要还是不重要?”时俞苦恼地抓着头。
“怎么突然提起她来?”褚翰锡头一撇,质问他,“你在路上遇见她了?”
“我遇见沈小姐了,是在饭店里。”
“她来饭店?”做什么?今天的会议并非携伴参加的餐宴,他记得他并没有约她来呀!
“沈小姐她——我看见她和一个男人手挽着手——正要搭电梯上楼。”
“你亲眼看到她和男人搭电梯上楼?”如果他没听错,他还听见时俞说沈柠和那个男人手挽着手,褚翰锡紧拧的眉头用力一攒,脸色蓦地阴鸷起来。
看着老板忽然变得难看的脸色,时俞心里也不好受。“房间号码是XXXX。”可是为了尽责传达自己所见,他仍硬着头皮,诚实地把他看见的房间报了出来。
“该死的!”褚翰锡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总裁,你这是做什么?”时俞紧张得也跟着起身。
“我要亲自去验证你的话,如果你胆敢骗我的话,小心你的小命和前途。”他昂首阔步,准备走出会议厅。
总裁怎么这么冲动啊!这场会议他可缺席不得。“总裁,轮到你上场了。”时俞大胆拉住褚翰锡的西装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