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苏凤娘自豪,以苏绿柳如此惊人的美貌,要嫁入哪个达官富贾人家,绝对容易得很。
可……她的本命太苦,恐怕还来不及享受荣华富贵,便招惹上遗憾终身的横祸。
唯今之计,就是将她托付给值得信赖、会呵护她一生的男子;秦鹰烈是苏凤娘心目中最适合托付绿柳终身的人选,他的身世清白,个性虽然冷漠、刚烈,但他绝对是个有教养、有分寸之人,秦鹰烈的人品绝对不容置疑。
苏凤娘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走了眼,把苏绿柳交给如此一名男子,即使是无名无分地跟在他身边,即使只是当他一名小小侍妾,他定也会重情地呵护她直到终老。
“娘啊,我何需如此慎重地打扮,你该不会是打算把绿柳卖给烟波阁的老鹑,逼良为娼吧?!”
苏绿柳杏眸圆睁地瞪著铜镜中的自己,双颊浮上两抹彤霞,因为这一袭太过大胆而妖媚的薄衫软裙。
“笨丫头,别胡言乱语的,什么逼良为娼啊?为娘是这种薄情寡义、泯灭人性之人吗?”低碎一声,苏凤娘将一支精致的玉珠簪插入她的发上。
“那我这身打扮该作何解释呢?娘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只是心血来潮想看看绿柳恢复女儿身的模样吧?!”娘的举动实在令人费解。两道弯弯的柳月眉轻轻蹙起,玉手托著桃腮,她困极地半掩晶眸。
“别打盹儿。”拍一下苏绿柳细致的芙颊,苏凤娘拉起她便往寝房外走出。
“夜色已晚,您要带我上哪儿呀?”不明究理地被拉出房门,苏绿柳的脚踩到裙摆,差点儿又跌倒了。
“去秦公子的房间,今晚你得卯足劲勾引秦公子。”
“要我——去勾引那个秦……”苏凤娘的话引来苏绿柳一阵显然惊叫,她长长地倒抽了一口气。“为什么?”苏绿柳顿住脚,将苏凤娘拉转回身,错愕地提出质疑。
“秦公子家大业大,不论学识或人品都很好,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好男儿,娘要你主动接近他,想尽办法把他的、心思勾到你身上来,这么一来他一定肯收你为妾,你这辈子便能有个依靠,衣食无虞了。”
苏凤娘不买权、不攀贵,她心中的冀望就这么小小点儿,她相信以绿柳绝色出尘的美貌,要得到秦鹰烈的心绝对易如反掌,就只怕绿柳这小脑袋瓜儿不能认同她的作法。
“娘,您怎么可以……”苏绿柳确实无法接受她的安排。要她去勾引那个冷酷狂妄的男人,她敢打包票,她一定没能来得及跨进那道门槛,便被他给丢出房外。
“娘是为你的下半辈子设想,你一定得照娘的打算去做。”苏凤娘语气稍沉,苏绿柳那亟欲反抗的神情让她不得不摆起脸色来。
“绿柳绝对不要。”苏绿柳拗起性子来。她懂得娘的心思,娘是为她好,可她却无法接受如此荒谬的安排。“要绿柳再踏进那间厢房一步,不如让绿柳去烟波阁卖笑。”
“你若不肯,娘就死给你看。”见她不肯妥协,苏凤娘只好祭出拿手绝活来——以死相逼。
“娘,你这招没有用的。”苏绿柳虽然生性迷糊、个性软弱,但她可也不会笨到相信苏凤娘这威胁的话,更不会屈服。
“宝聿啊,你怎能这么狠心地把我丢下,你若在九泉下有知,该来看看你的宝贝绿柳,看她是如何地杵逆从小辛苦把她拉拔大的亲娘啊。”
不受威胁是吧!苏凤娘当场哭倒在地上,哀怨地向在九泉之下的丈夫诉苦,那样子好不惹人可怜,就算铁石心肠之人,也会为之鼻酸。
“娘啊,你别这样嘛……”苏绿柳旋即下跪在地,鼻一酸,眸子里染上一层薄雾,热泪满盈。
“你敢杵逆我,就别叫我娘……”声音哽咽地,苏凤娘用衣袖拭泪,扬起眼尾,偷偷观了一眼脸色凝重的苏绿柳。
“娘,绿柳没有要忤逆您,您快别哭了,爹爹地下有知,会难过的。”
“是呀,他当然会难过,因为他生了一个不孝的女儿。”看得出来,绿柳这会儿、心里万分地挣扎,苏凤娘再加把劲地哭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那样子简直可以哭倒万里长城。
不孝?!多沉重的指责阿。
“娘,您一定要如此逼迫女儿吗?”苏凤娘的话让苏绿柳的头好痛,小脸往下垮,面容好哀怨。
“娘哪敢逼你,你既然不愿意就回房去吧。”拭了泪,她凄怨地摆摆手。
她哪敢回房啊!恐怕她一回房,娘就会使出狠招来对付她。
“我真的能回房去?”苏绿柳小心翼翼地问。
知母莫若女,苏绿柳心思才一转,苏凤娘就从地上爬起身来,整个人挂在倚栏上,作势往楼下跳。
“你若敢回房去,娘就从这里往下跳去,去阴曹地府见你那没良心的爹。”一脚踏上栏杆,苏凤娘真发起狼来了。
“娘,您千万别想不开呀,绿柳这就进秦公子的厢房去……”抱著苏凤娘的脚,她心软地央求道。
“好样的,你终於点头了。”一听女儿答应,苏凤娘马上收手收脚,拉著苏绿柳,三步并两步地冲往秦鹰烈的厢房。“快快进去吧!”使力一推,她将苏绿柳送入虎穴。
“娘——”苏绿柳双脚没站稳,就这么被苏凤娘七手八脚地往里头送。
但愿那秦鹰烈能手下留情,别使太多力气把她给丢出门来,轻轻地一扔就好。
这个姿势让她疼痛的地方减少了些,一只有手肘和膝盖,不过她趴在地面的姿势却很不雅,像狗趴式,浑圆的小翘得半天高。
第三章
“唉……唉唷!”
砰地一声,毫不令人意外地,她的脚又勾到了门槛,当场又摔了。
不过还好,这次她来得及防范,两条手臂比脸蛋和胸部先一步贴上地面,接著又用膝盖抵住。
这个姿势让她疼痛的地方减少了些,只有手肘和膝盖,不过她趴在地面的姿势却很不雅,像狗趴式,浑圆的小翘得半天高。
这厢房的门槛绝对和她有深仇大恨,要不,不会每次都和她作对,让她进门还得向这房里的客倌好好地朝拜一番。
“可恨呀,回头非得要娘把这门槛给拆平不可。”气嘟著红艳的小嘴儿,她拍拍袖,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不行,要是又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不是糗大了。”
突地想到了先前和秦鹰烈对峙的那件糗事,她红著脸,赶忙又趴回原地当“狗熊”,低垂著小脸,双眸紧闭,眼睫微微颤动著。
在心里默数了三下,左眼的眼睫颤了颤,然后缓缓张开来。她略抬高脸蛋,往左方瞄了一瞄有无“可怕”的障碍物。
没有!
她再睁开右眼,仔细地瞧瞧——也没有!
“呵呵……”她抿嘴一笑,这才放心大胆地站起身来。乍然看见秦鹰烈已躺平在床榻上,她忐忑不安的情绪才慢慢地稳定下来。
他早已躺平,看来是娘下的迷药太重,这荒谬的一场戏总算是甭演了。
娘啊娘,明天女儿若还保持清白身,您可不能怨女儿呀,这全得怪您“下手”太重了。
掩嘴窃笑著,苏绿柳惬意而大胆地款款摆动腰肢,莲步往床榻前移动——
先是一声剧响惊醒了他,再来便是一阵迷人的香气,香味倏地窜入秦鹰烈的鼻中,他猛地从晕眩的边缘中清醒过来,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眸子,挥去迷离,透过红烛闪耀的火光,如鹰集般锁住那直往他床榻移动、纤弱妍媚月兑俗的纤细身影。
那女子带著诱惑人的香气,穿著枣红色飘软薄纱,莲步轻移地来到他的床榻边,就在她靠近床榻时,秦鹰烈霍地从床榻弹坐起身,健臂掳获住那女子纤细如雪般白皙的臂膀。眯细眸,他痴痴地凝视著眼前这美如天仙、清艳绝丽的女子,黑眸中盛满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