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士础对耶律常焰这率性的决定,感到忧心忡忡;他不若耶律常焰般洒月兑率性,做事向来谨慎周到。
耶律士础忧心,此行前去中原,耶律常焰会遇到危机是无法预测的。倘若他的身份被认了出来,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这可关系着辽国的存亡。
“再妥当不过了。皇兄,您就别再替朕担忧了。”
耶律常焰可是自信满满,放下酒杯,起身踱出观景台,立在雕梁边;深邃如海的眸,眺望着远处一片青翠的杨柳树,俊雅的脸上完全看不到有丝毫的忧虑。脸庞上挂的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容,耶律常焰昂然儒雅的颀长身影,在春阳的洗沐下,天生的王者气势是那么的出众,令人震慑。
“看来皇上对此趟艰险的旅程是势在必行了。”耶律士础无话可说了。“皇上到了中原之后,该如何和宫中保持联系?”
“亲锡王有一只充满灵性的雕?,他一定会很乐意把它借给朕使唤;朕会利用它随时和皇兄保持联系,让皇兄能安心地掌握到朕的行踪。”俯眼看往自己的脚下——壮丽的三大殿、东西六宫、后三宫、御花园,无数的楼阁,这一景一物、一草一木,全是他耶律常焰的。只要他当政的一天,绝对没有任何一个野心分子能从他手中夺走这片大好江山。
“臣祝皇上此行顺利圆满。”举起酒杯,耶律士础向耶律常焰祝福,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要是真能寻到我的芙蓉花儿,就一定能圆满了。”耶律常焰浅笑低吟。
他把目光移向远处的后宫花园,在这数百位嫔妃当中,他竟找不到他独钟的芙蓉花儿——
☆☆☆
杭州西湖垂柳依依,随风飘曳。
一艘非常华丽的画舫停泊在离渡口的不远处。这大概是杭州城人们见过最豪华、最气派的画舫。
耶律常焰身穿一袭银灰色的锦袍,腰间系着一条金线织成的腰带,右侧垂挂着一条金链,金链上系着一只珍贵血琅?。
这只色泽晶莹、形状圆润的血琅?是世间罕见的美玉,其价值连城。在塞外,每一位皇室成员都有一只,依其辈份大小而有所差异,耶律常焰所拥有血琅?自是最珍贵的。这代表耶律家族的信物,意义非凡;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佩挂在身上,大部分的家族成员都把它珍藏起来,偶有佩挂。
既然这只玉石有着重要的身份象征,耶律常焰远来中原,应当小心收妥,不可将其外露才是,但耶律常焰可不怕这只玉石会为他带来任何的危险,因为知道这只玉石所代表的意义的人也只有耶律皇族的成员而已。
步下了画舫,耶律常焰尔雅潇洒、俊逸飒爽的挺拔身影,惹来好些旁人的爱慕目光。
“爷,你信了吧!这杭州姑娘是不是个个长得标致,玲珑娇小?”符耘开口问道。他一双眸子没有闲情浏览名胜美景,只顾着欣赏杭州美女。
“这些还入不了我的眼,我懒得费心多瞧。”耶律常焰锐眸一扫,这些姑娘漂亮是漂亮,可却一点也对不上他的味。
他现在宁可欣赏西湖美景,也不愿浪费一点心思在那些姑娘家身上。
沿湖岸边漫步而去,放眼望去,西湖的美,无法以笔墨来形容;她的妩媚多姿,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符耘,这儿离梅园有多远脚程?”“梅园”就是赫遥觉胤和绫晏梅隐居的地方。此趟前来杭州,当然得先拜会那打算归宋的“叛徒”赫遥觉胤。
“就在前头。沿着那些青色石阶上山去,就可以抵达‘梅园’了。”符耘指向前头。
“这山上景色如何?”
“美极了,这地方简直是世外桃源,有好多达官显要都在这儿建行馆,每年荷花绽放时期,来自八方的人们都全聚在这儿赏荷呢。”符耘说得口沫横飞。这些事情是他上次来杭州的时候,“梅园”里那些丫环告诉他的。
“荷花?”
他独恋的芙蓉花。耶律常焰眼眸骤然闪起一道火焰。
☆☆☆
皇上!赫遥觉胤活了三十年,从来没这么震惊过。
当耶律常焰那带着邪佞笑意的英俊面孔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差点晕厥过去。
要命!这……堂堂辽国皇帝,竟然出现在宋朝的领土上。他为何来中原?难道是要亲自出马来掳他回去吗?
天!不只是他的处境非常危险,整个辽国也将因此陷入险境。
“皇——”
正和爱妻打算下山游湖的赫遥觉胤,在山林间遇见了悠哉散步的耶律常焰,他万分震惊地冲到耶律常焰的面前,就要行礼下跪。
大惊小敝!“在下姓黄名常焰,义兄,你忘记我了吗?”耶律常焰机灵地马上开口,堵住赫遥觉胤的嘴。
“皇……黄常焰?”赫遥觉胤仍处于震惊之中。
“没错,还请赫遥兄谨记在心,别叫错了。”他给赫遥觉胤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把视线移到赫遥觉胤的身后,给了绫晏梅一个俊雅的微笑。符耘则在一旁偷偷地笑着。“义兄,这位是嫂子吧!不替愚弟我介绍介绍……”看赫遥觉胤还愣着,耶律常焰撞了撞他的手肘,“提醒“他。
愚弟?天,堂堂一国之尊竟然自称为愚弟,他赫遥觉胤可不敢以兄长自居。
“呃……皇……”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
“赫遥兄可以叫我一声小老弟。”耶律常焰抿唇笑着。
“是!贤弟,这位是我的爱妻。”赫遥觉胤快要不行了。他回身拥紧至爱绫晏梅,借这个拥抱以平复内心的惊愕。
绫晏梅对两人绽露一抹浅笑。虽然黄常焰和她是初次见面,可是她却认得站在身后的符耘,因为两个月前,他才来梅园作过客。
“两位是要下山么?”耶律常焰感兴趣地问道。
“去游湖。两位方便一同去么?”绫晏梅代夫君回答。她知道这两位和赫遥觉胤同样来自北方;而此地是宋国领土,她非常有默契地不会将其身份张扬。
“这怎行?皇——贤弟不能去。”赫遥觉胤头一个反对。耶律常焰的身份如此尊贵重要,他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替自己招致危险。
“为何不?”绫晏梅纳闷地抬眸问夫君。
“是呀!愚弟为何不能去游湖呢?”
耶律常焰英宇的眉皱了一下,他那狭长而锐利的眸睨着赫遥觉胤,他倒要听听看赫遥觉胤的说词。
“因为——”他的身份“异于常人”这能讲么?讲出来铁定被耶律常焰下令杀头。
符耘在身后憋着笑,他在看戏——赫遥觉胤哑口,心里头很气却无处可发,只好干瞪符耘发泄怒气。
“因为什么呀?”奇怪!赫遥觉胤有点怪异,绫晏梅水眸直瞅着赫遥觉胤。
“赫遥兄,难道你不欢迎我么?”耶律常焰插话进来。
“不是!”他怎敢!皇上,饶了我吧!赫遥觉胤那表情真好笑,好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呀。
“哇哈——”符耘看着,忍不住捧月复大笑出声。
“符兄,小心你的脖子。”被砍头!不待赫遥觉胤发怒,耶律常焰以一国之尊的身份,小小的警告了符耘一下。
脖子!符耘吞了一下口水,他感觉脖子刮过一阵凉飕飕的冷风。符耘马上闭了嘴,表情变得好严肃。
绫晏梅实在不解他们之间的怪异气氛,她张着晶莹水眸,纳闷地看着三人。
“梅儿,依我看,贤弟远道而来,我们今儿个就别下山去,改日再去游湖赏景吧。”赫遥觉胤为了耶律常焰的处境设想,他只好征求爱妻的同意,取消游湖的活动。“我们请两位客人回梅园去作客,这才不至于失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