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坐回浴池内,未着寸缕的胴体瞬间又被起伏的水流淹没,连带地将手上的浴袍也浸到了水,湿了。
“唉呀,浴袍弄湿了啦!”
“湿了就别穿了,陪我再泡一下澡。”白悠然扬起一抹邪佞的笑意,他拿开她手上的浴袍,随手将浴袍丢到浴室一角。
“你自己洗就好了,何必硬要我陪你。”唐宁试着要再踏出浴池。
和他独处的时间越久,她越感觉到一股迎面而来的紧窒感。而这份快要让她无法呼吸的紧窒感,让她只想要逃开他。
白悠然还是不放手,他的掌钳住她的柳腰,霸道地制住她不停挣动的四肢。
他将她转过身来,让她的酥胸贴在他精健的胸膛上,两人紧密得几乎没有水流能在其间窜动的隙缝。
“留下来陪我,你可以帮我擦背。”这阵子,他明显地感受到她刻意在和他保持距离。他明白她在挣扎些什么,但他还不想阐明自己的无辜立场。他知道,一旦她清楚了所有实情,清楚了所有可怕的阴谋,铁定会不顾他的反对,亲自去涉险,杀了那个该死的幕后黑手。
“我又不是你的佣人。”她不要陪他,和他之间的这份亲密感只会令她更加愧对自己。
“你在闹别扭?”
白悠然盯着她看,故意曲解她的心情。他爱看她的情绪变化,她的每种神情都深深地吸引着他。
闹别扭?她不懂这一套。“我没有闹别扭。”她口气不佳地回道。
“既不是闹别扭,那为什么一副对我不悦的表情?我哪里惹你了?”他很无辜地睨着她瞧,包容着她的怒气。
“你的所有一切行为、举动,都惹火了我!”她不假思索地回应。她只想扯下他脸上那抹温柔的笑!她只想惹怒他,令他发狂,然后拾回和他敌对的立场!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替父亲报仇,不再有犹豫和不舍。
“连我对你的爱都惹怒你了吗?”他似漫不经心地问,仰首躺在浴池边缘,两手交叠在脑后,蓝瞳的色泽开始起了变化。
他在忍耐,忍耐她的挑衅。
对于她,他可是付出很大的耐性和包容心,可是她似乎不太接受他这份好意。
“没错,你那虚伪的爱根本骗不走我的心,我依旧恨你入骨,恨不得杀了你。”丢不开他的深情,让她的怒火无法遏止地从胸臆中狂飙而出。
“既然这么恨我,就动手杀了我吧!”白悠然霍然起身,连带将她拉出浴池外。
走出浴间,来到卧房,他打开衣柜,从其中一层抽屉取出一把手枪,装上一发子弹,然后上膛。
他递给她。
唐宁骇然地瞪视着他手上那把枪,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她不敢拿他手上那把已经上膛的枪,她怕她会因一时冲动,真的狠下心来开枪将他杀了。
“拿去,既然恨我就开枪杀了我!”他完全不反抗,果身站定在她面前。
“我真的会杀了你。”她的心陷入前所未有的痛苦挣扎,眼泪夺眶而出。
“我相信你真的会杀了我。”
其实他也无法百分之百地笃定她会手下留情,但这是种考验,他要考验她的爱;在考验她的同时,也要她清楚地理清对他的爱。
“你……你不怕?”唐宁的声音跟身子一样地颤抖着。
“我不怕死,就怕付出的爱被不屑对待。”他说。
“住口!不要再说一个‘爱’字,我不要听。”他的爱让她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啊!她掩住双耳,嘶声大吼地叫他住口。
“我们之间没有爱吗?”她终于燃起了他的怒气。他动怒了,因为她的话。
“没有,没有!”她继续嘶吼。
他们之间没有爱,她竟敢这么说!
“既然没有爱就别犹豫,只要扣下扳机,立刻就可以将我的性命夺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怒火,让他像一只发狂的猛狮。
他厉声大吼,脸上的温柔不再,换上一股冷酷和阴鸷。蓝眸窜动着两簇熊熊怒焰,这怒焰几乎将她烧毁!
他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这般呵护、怜惜,甚至迁就过,只除了她。为了她的性命安危,他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为了怕她知道实情而去涉险,他宁愿担下一切罪名。
这么做,完全是出自于他爱她!而她却不知好歹,竟然把他对她的珍爱视为敝屣,丢在地上践踏!
“拿去呀!开枪杀了我,以消你心头之恨。”他怒不可抑地把枪递到她的手里,逼迫她开枪。
“你……不要逼我!”
唐宁哑声嘶吼,她瞪着自己手上的那把枪。
“别怪罪到我身上来,自始至终,都是你在逼你自己。”他冷声反讥,温柔的神情已从他脸上销声匿迹。
“不,不是这样,是……是你逼我的……我……”唐宁慌乱地说。
就在她陷入爱恨之间的挣扎之时,枪在她发汗的手中突然走火——
“砰——”
在两人同时被枪响声震愕的情况下,子弹从枪管迸出,划过白悠然的手臂,鲜血刹那间染红了他的衣袖。
“老天!”唐宁惊骇地抬眸,却迎上他那双冷酷的眼眸。“不,我不是有意的。”
他丝毫不听她的解释,没想到她真会开枪,他心里所有的爱意被这一枪全给抹灭掉了。
“对!你不是有意,但你却是存心!你何不干脆对准我的心脏开枪,这样不仅可以将我杀死,还可以把我这颗心打成碎片。”
他的心碎了,他可以很清晰地听见心碎的声音……
“不,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开枪,我……”她看着他手臂上的血,心痛不已。
“没错,你没有开枪,是我自己伤了自己!”白悠然冷冷地笑着,那笑容不带任何温度。
“你别动怒,听我解释,好吗?”唐宁丢下手上的枪,沉痛地走近他,想审视他受伤的手臂。
“不必解释,也不需要解释,我已经彻底地看清你了,你根本没有心。”他愤怒地挥开她的手,然后抱起她,将她摔到床上。“我真是笨,竟然爱上一个无心的女人。”
他俯身,两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冷然的眸瞪视着她被泪痕占据的脸庞。
“悠然……”她唤他,用着沉痛的声音。
她的呼唤让白悠然的心倏地一紧,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这样唤他。
“你别叫我,你已经失去这种资格了。”他以阴鸷的神情瞪视着她,无情地把心中最后一丝怜爱给抹去。
“从现在起,你已经失去我的爱。我们之间,将如你所愿——成为仇敌!”
白悠然失去冷静地对她吼着,之后,他愤怒地离开了她。
他从衣柜拿出一件长裤套上,然后发狂地冲出房间,用力地关上房门,扬长而去。
“守住她,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离开房间半步。如果她坚决从房里出来的话,就绑住她,禁止她的行动。”
巨大的关门声之后,是白悠然的咆哮声,他严厉地下令软禁她,禁止她的行动自由,他竟还想把她视同犯人般地绑住手脚。
唐宁凄然地哭倒在凌乱的床褥上,床褥上白悠然温柔的气息犹存,这气息如魔蛊般撕扯着她的身和心。
亚瑟·费杰坐镇在白蝶总部的会议室里,正和得力助手伊斯商谈着要事,白悠然突然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帮主。”身为白蝶帮天鹰堂堂主的伊斯恭敬地唤他,视线落定在他手臂上的伤口。
“你的伤是被野猫的利爪抓伤的吗?”副帮主亚瑟·费杰抚着他的落腮胡,不甚确定地问,他的目光同样被白悠然手臂上的伤吸引过去。
他见过白悠然发火过无数次,但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发狂”,而且一副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的阴鸷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