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是影响了未来的工作,因为她为了避开他,已经躲在里头二十分钟了。
“唉……”他若有似无地一叹,落寞地踱向了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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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哪儿惹到未来了?”安田一边帮他结账,——边瞅着他问。
他犹疑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将那件事告知安田。
他其实是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的事情的,但安田诚恳的模样却让他放下了心防。
“你想听事实?”他低声地问。
“当然。”安田聚精会神,一副洗耳恭听的热衷表情。
他顿了顿,有点碍口地说:“那天她哭着去找我,然后……我吻了她。”
安田一怔,木然地盯着他。“是吗?”天呀,这件事要是被克己知道,他非得找上门去将十川英行大卸八块。
“不是叫你要有耐心吗?”
“耐心……”唉,那种情形之下,怎么还会记得那种事嘛!
“你是她第一个接触的男人耶!过去她的生命中就只有她爸爸跟哥哥,但你却——”她已经开始替他忧心起来。
爱上一个被父兄呵护得无微不至的女孩,那可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我已经跟她道歉了,但是她好像还是很生气……”
“你这算不算是情难自禁惹的祸呢?”见他一脸忧急沉郁,她忍不住地笑了。
一个平日看起来这么冷静自持的男人,居然也会因为感情的事而露出这种无助而懊恼的神情?
“我听说她哥哥帮她向你递辞呈?”他话锋一转。
“唔,”她点头,“未来说的了”
他点点头,“她家里为什么那么保护她?”
提及此事,安田脸上的笑容顿失。
她幽幽地苦笑着,“静谷是个很尽责的哥哥,但是他过度的保护终有一天会成为未来的负担。”
是什么样的保护会变成负担呢?从没被疼爱过、保护过的他,根本无法明白。
“其实也怪不了静谷,未来的情况——”
“她到底是什么毛病?”他听未来说她自幼身体不好,可是究竟是什么“不好”的情况,会让家里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心脏。”安由想也没想地说。
英行陡地一怔,“心脏?!”
听未来那么说的时候,他还以为她所说的身体不好是那种小病不断,大病不患的情形,原来……她心脏有问题。
“听静谷说……未来曾经差点儿就……”她没说完,不过她想他应该听得懂。
英行终于搞懂了。难怪未来会说什么她也许明天就会死的话。
知道这件事后,他的心更是悬念着未来了。
“未来说她已经好了,不是吗?”他记得未来还提过什么岛田医师的。
安田忖着,“据说是这样没错,不过静谷好像还是不放心。这也就是他在知道薪水事件后,就来帮未来递辞呈的原因。”
他沉吟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须臾,他喃喃地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不知道会不会跟她哥哥做同样的事?”
“在我们看来,总是觉得静谷的做法太偏激了些,不过毕竟他才是真正经历过那种‘快要失去’的人,我们无法体会他当时的心情。”安田幽幽地说。
英行没再搭腔,只是沉默地低头凝思。
安田睇着他的神情,心里其实是替未来高兴的。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她感觉得出来,眼前的十川英行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尤其是在与未来相识之后。
他第一次出现在这儿时,是个将自己与世隔绝、冷漠倨傲的男人,光是远远看着他,都会感受封一股逼人的寒气。
但现在的他,明显地已经不是当时的他了。
是未来的关系,也是“爱”的关系吧?这个男人是真的对未来用了心,动了情——
其实,未来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两人是彼此眷恋着对方的吧?一定是的。
“放心,”安田决定帮忙他们,协助这段恋情的发展及延续,“我替你跟她探探口风。”
他感激地一笑,“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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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田步进休息室,只见未来一个人极度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店长……”见安田进来,她一脸歉然。“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偷懒的,我……”
安田在她身边坐下,恬淡一笑,“没关系,外头客人也不多,我只是来告诉你,他已经走了。”
“噢。”知道他走了,她心里有一丝放松,有一丝怅然。
而在她总是掩饰不住的眼神里,安田觑出了她的心思。“你对十川先生究竟是什么感觉呢?”
未来神情一慌,不安地望着她,“感觉?”
安田点点头,“嗯,也就是说……你把他当什么?”
“他……他是客人呀!”她虽然答得很快,却有些心虚。
“只是这样?”安田笑睇着她,像是已经识破她所有心眼儿一般。
她低垂着脸,嗫嚅着,“那……那他是个有名气的画家客人,这总行了吧?”
觑见她那掩藏不住的娇态,安田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未来腼腆地瞅着她,“店长,你干吗?”
安田挨近她耳边,低声说:“听说……他吻了你?”
未来面红耳赤地望着一脸促狭的安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说的?”
这可恶的家伙居然将这种事告诉别人?他到底有没有羞耻心,简更是不可思议!
“你气他吻你?”安田觑着她,似笑非笑地问。
她气他吻她吗?当然不是这样的。
虽然她是很惊讶,但真正让她觉得难过的,却不是因为自己的初吻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不见,而是他说了那句对不起,还一副歉疚的模样。
“不完全是……”她说。
“他不是跟你道歉了吗?”安田试着帮英行讲好话,“这样你气还不能消呀?”
道歉?就是道了歉才坏事啊!
她要的不是他的道歉,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她宁可他什么都没说,然后似他平时那么一派自若地放开她。
这样,就够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不知道如何将这种事告诉安田,而且她也不想再多说他什么。
“有多复杂?”安田挨过来,追根究底地问。
她觑了安田一记,“我出去做事了。”她四两拨千金地将话题结束,旋身就离开了休息室。
睇着她离去的背影,安田不禁一叹,“十川呀十川,看来你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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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起来,英行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沉沉的,像是里面装了水,只要他一动,那脑袋里的水就晃荡个不停。
他探探自己的额头,只感觉有点温温的,因此也就不理会它。
到了中午,他隐约觉得自己已经不行了,因为他不只头疼、昏沉,甚至还发起烧来。
吃了一点退烧药,他躺在藤椅里休息。
安静的午后,窗外是和煦的暖阳,远处还隐隐传来几声狗吠……这是个非常悠闲的下午,他应该到院子里晒太阳,但是——
“唉——”挪挪身子,他觅了个最舒适的姿势躺好。
倏地,一种莫名的寂寥侵上他的心头,而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寂寞。
他不是已经早就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的日子吗?为什么时至今日,他还因为觉得寂寞而心慌呢?
他期待什么?盼望什么?又渴求什么?是因为——“她”吧!
他忍不住蹙眉苦笑,“十川英行,你一定是烧坏脑袋了……”
现在的他居然好希望未来能在他身边,就算什么都不说,只是互相望着也好,他就是疯狂地想见到她。
几时,他也像个孩子似的需要别人的关心及嘘寒问暖了?孤独的他不是一个人这样挨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