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二微怔,然后一笑,“妈妈桑的消息真灵通,看来在东京没有什么事瞒得了妈妈桑你。”
她撇唇微笑,然后吩咐了一旁的黑西装服务生,“岩丸,把我珍藏的那瓶纯麦威士忌拿来。”
“咦?”岩丸微怔。
“既然角川先生的开发案已定,我当然要好好的恭喜他一番。”她说。
听她这么一说,岩丸立刻弯腰一欠,“是,我马上去。”说完,他转身离开。
无二唇角一勾,“妈妈桑实在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她坐了下来,“令尊一定相当以你为荣吧。”
他一笑,“妈妈桑又不是不知道我父亲那个人,他从不认为有谁赢得了他,到现在他提到我,还是说‘我那个不成材的儿子’。”
“他只是不好意思夸自己的儿子罢了。”绫子掩唇一笑,话锋一转,“他已经习惯京都的生活了吧?”
角川学交棒后,就带著妻子到京都居住,深居简出的他,目前正过著隐居般的生活。
“是,他跟家母二人的日子过得惬意极了。”无二笑说,“妈妈桑绝对想不到家父还会种菜吧?”
她一听,讶异地道:“那还真是教人吃惊。”
“可不是吗?”他撇唇一笑。
此时,服务员岩丸将绫子个人珍藏的纯麦威士忌拿了过来。
绫子接过手,亲自为无二斟酒,然后举杯祝贺他。
“来,我敬你。”她说,“预祝你的开发案圆满顺利。”
他端起酒杯,“谢谢。”
就在两人刚喝完杯中的威士忌,一旁的贴身保镳只野的手机响了。他接听了电话后,神情凝重。
无二瞥了他一记,淡淡地问道:“只野,怎么了?”
“角川先生,出了一点问题……”只野说完,低声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完只野的话,无二刚才愉悦的神情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沉冷肃的表情。
“妈妈桑……”他转头看著绫子,话还没出口,她已经打断了他。
“我知道。”身为银座第一的妈妈桑,绫子察言观色的功力绝对是许多公关小姐望尘莫及的,“你忙去吧。”
无二看著她,撇唇一笑,“很抱歉。”他说。
“别那么说。”绫子拍拍他的手背,“我送你出去。”
“唔。”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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拌舞伎町,Charade。
Charade是一间每天晚上有不同乐团驻唱的夜店,生意兴隆,就连非假日也总是挤满了人,而这是角川集团的物业之一。
办公室里,无二神情严肃地坐在办公桌后,办公室里除了他的贴身保镳只野跟服户外,还有三名中年男子,其中一名是高级干部椎名亮介。
椎名亮介低著头,心情忐忑。
宽敞气派的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弥漫著紧张的空气。
“怎么会这样?”无二声线平缓,却让人打心里感到惶恐。
“角川先生,我……”椎名皱著眉头,支吾著。
椎名是一流名校毕业的人才,两年前的他还是个在贸易公司里工作的课长,后来被无二吸收,才进到角川集团。
他一直很努力的求表现,因为他知道只要拿出本事,他就能在角川集团里得到他要的权力及金钱,而那是他在一般讲求资历及职场伦理的传统企业里,很难得到的东西。
“是你要我给你表现及展现的机会,不是吗?”无二直视著他。
“是,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既然进行得很顺利,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事?”他冷冷地睇著椎名,“你两天前告诉我,所有的店家都已搬离,怎么现在会冒出一间钢琴酒吧?”
“这是意外,我没想到酒吧老板的女儿坚持继续营业。”椎名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眉心一拧,沉声问道。
椎名抬起头,说话小心翼翼地,“酒吧老板前前后后跟我们的金融公司跟赌场借了五千万,也拿了酒吧来抵押,半个月前他死了,我以为酒吧会关门,但是……”
听到这儿,无二已约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他女儿还得起这笔钱吗?”
“绝对还不起。”椎名肯定地说,“酒吧的生意本来就清淡,客人也都是一些固定的熟客,一直以来都经营得不好,现在那儿只剩下那一间店,客源可说是几乎断绝了。”
“既然这样,就要她把店交出来。”他说。
“她很强硬。”椎名说。
无二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别告诉我,你硬不过她。”
迎上他犹如刀刃般的目光,椎名心头一惊。
“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除非她还得起,不然就叫她走路。”他说。
“是,我会尽快解决的。”椎名战战兢兢地点头。
“椎名,”他直视著紧张又惶恐的椎名,“你知道刚才绫子妈妈桑开了她珍藏的纯麦威士忌向我祝贺吗?”
“ㄜ……”椎名不自觉的缩缩脖子。
他锐利又带著肃杀之气的黑眸眸锁住了椎名的眼睛,“别让绫子妈妈桑的威士忌白费了。”
椎名用力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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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本木,Air。
Air是一间位於六本木这楝旧大楼的钢琴酒吧,在这里开业已超过十五年。
虽然是小酒吧,但也曾经有过荣景;这几年随著邻近新大楼的开发及各式店家的进驻,Air慢慢的被淘汰掉。尽避还有一些死忠的老顾客捧场,却无法负担开店的繁琐支出。
半个月前,因心脏病去世的老板冢本连平是个热爱钢琴的人,这家钢琴酒吧是他毕生的心血,一直以来,他都费心经营支撑著。
除了钢琴酒吧,冢本连平最宝贝的就是他的独生女冢本绯纱。
绯纱在他悉心的栽培下,从小就弹了一手好琴,两年前,他将她送到她一直向往著的音乐名校——美国茱莉亚音乐学院深造,而这也是他的经济陷入绝境的开始。
为了支出庞大的学费,原本就已经手头拮据的他,开始向金融公司借贷。
腊烛两头烧的他,既要供应绯纱在美国的开销,也要维持钢琴酒吧的营业,於是他踏上了另一条不归路——赌博。
就这样,他连本带利的欠下五千万,也因为这庞大的债务压得他喘不气来,而拖垮了身体……
这些事,都是在绯纱接获父亲骤逝恶耗回国之后,才猛然警觉。
在承受父丧痛苦的同时,她也深深责难著毫不知情的在美国念书的自己。
要不是为了圆她的梦,父亲不必撑得这么辛苦,更不会因为这样而走进赌场。
二十五岁的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唯一确定的是——不管如何,她都要守护著父亲的毕生心血。
只是,五千万……天啊,对她来说,这根本是一个天文数字。
看著此时酒吧里的客人只有小猫两三只,她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冢本小姐……”今年三十岁的琴师香取牧男走了过来,给了她一杯咖啡,“喝杯咖啡吧。”
她望著他,微笑著,“谢谢你。”接过咖啡,她轻啜了一口。
“香取先生,”她幽幽地道,“酒吧的生意一直是这样吗?”
香取牧男顿了一下,“今天还是星期三,星期五六日会好些。”
听著,绯纱不觉湿润了眼眶,“不知道爸爸是怎么撑过来的……”想到自己这近两年来毫不知情的在美国深造,她难过得几乎要掉下眼泪。
但是,她不能哭,现在的她,没有哭的权利,而只有坚强的义务。
睇著她,香取牧男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
“冢本小姐……”他试探地道,“你难道不打算把店交出去?”
“当然。”她抬起眼帘,神情坚定,“Air是我爸爸的心血,我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