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得过白石小姐的人格。”安藤肯定道,“这件事,她不会泄露半句。”
“这种错误实在太夸张了。”资深秘书转而训斥着低头不语的琉衣,“居然把那么重要的资料传错了地方!?”
“这件事我也有错。”安藤语气平静,“我在出去前应该再跟里见确定一下的。”
“不,”听到安藤竟替她揽过,她更觉羞愧,“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里见,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算了的。”资深秘书训道,“要不是安藤小姐跟白石小姐熟,这可能会造成公司莫大的伤害。”
“是,我明白。”琉衣深深自责,眼泪夺眶而出。
见状,恭兵深觉不舍,但在众人面前,他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再说,她会接受他的安慰吗?
“津川先生,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资深秘书仍不肯罢休。
“行了。”恭兵神情凝肃,“我心里有数。”
他这么一说,资深秘书也不好再说什么。
“津川先生,”安藤问道:“神田商事那边要不要跟他们知会一声?”
“神田商事那边就交给我处理吧。”他睇着低头啜泣的琉衣,“里见。”
琉衣抬起脸,“是。”
看见她才一会儿就哭红了双眼,他百般不忍,但神情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冷肃。
“帮我把这个拿到楼下的企画部。”他将一个牛皮纸袋交给她,“然后到对面公园吹吹风,下班前再回来。”
她畏畏怯怯地接过牛皮纸袋,一脸的羞惭。“是……”
她知道她犯了一个很难被原谅的大错,也知道他此时该有多么的生气。是的,她确定他是生气了,而且气到不想看见她待在秘书室里。
到对面公园去吹吹风?依她看,接下来他搞不好要叫她去喝西北风了。
抱兵深呼吸了一口气,“现在就去。”说罢,他转身回到办公室。
***bbs.***bbs.***bbs.***
坐在公司对面的小鲍园里,琉衣止不住的掉泪。
不是因为被骂、被指责,而是因为深深的自责。别说别人不能原谅她,就连她都原谅不了犯错的自己。
她怎么能犯这种错呢?就算有再多烦心的事困扰着她,她都不该……
是的,今天从他的办公室出来后,她就一直神不守舍。也就因为这样,才会误把相田商事当成神田商事。
罢才要不是有安藤小姐替她说话,她可有得受了。
好不容易考进了秘书室,她居然犯这种错误,她真的太糊涂了……
忖着,她难过得掩面而泣。
“你还在哭?”突然,有人对她说话。
她一震,抬起头来。
他,此时就站在她面前,而脸上的表情已不似刚才在办公室中那般冷峻严厉。
“津……津川先生?”她惊疑地望着他。
他怎么会跑来这儿?他不是在生气?不是不想见到她在他视线所及之处?
不,现在的他,看起来不像在生气,倒是用一种非常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我叫你到公园吹吹风,不是叫你来哭的。”恭兵在她身边坐下,神情平静而轻松。
“啊?”她脸上眼泪末干,两眼红通通的望着他。
“每个人都会犯错,不要放心上。”他淡淡地说。
她一怔,疑惑地问:“你没生气?”
他挑挑眉,“没有。”
“可是你刚才的表情很……”
“很可怕?”他一笑,“不然你要我怎么对你呢?在那种情况下,我能安慰你吗?”
她皱皱眉头,没有说话。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她犯了错是不争的事实,要是他又当着大家的面……别说是安慰她了,就算是给她好脸色,都会教她成为众矢之的。
“要你暂时离开秘书室是为了你好,不是因为我生气。”他说。
知道他其实用心良苦,她内心一阵激动。
对一个上午才惹他生气,下午又出纰漏的女人,他为什么能这么的温柔呢?
“对不起。”她懊悔地咬了咬唇,“我犯了这种不可原谅的错,造成公司及客户的……”
“都解决了。”他打断了她,“你不必担心。”
“可是神田商事那里……”
他撇唇一笑,带着点开玩笑的口吻,“你忘了我跟神田商事的千金有暧昧关系吗?”
她一顿。他在自嘲,但却也剌中了她。
想到自己先前还指责他所谓的暧昧策略,而现在……他的暧昧策略派上了用场,而且是用来替她解围。
她觉得好羞愧、好丢脸。
“天大的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放心。”他说。
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她胸口一阵翻腾,眼泪又不听使唤地流下——
“你怎么又哭了?”
“真的非常对不起,我……我今天心不在焉,我……”
“为什么心不在焉?”他问。
“因为早上我……”她差点儿冲口而出,但又觉不妥而打住。
她能把一切归咎于早上发生的事情吗?那么一来,她岂不是也等于在怪他?
看见她那挣扎的、为难的、苦恼的表情,他知道让她心不在焉、神不守舍的事情是什么了。
“看来都怪我……”他蹙眉苦笑。
“不,”她怕他以为她是在卸责,急忙解释:“不管如何,发生这种事是我个人的疏失,跟津川先生无关,也跟安藤小姐无关,都……都是我……”说着,她又掉下眼泪。
“早上的事,我很抱歉。”他语气平静诚恳,不像在说场面话,“造成你的困扰及不愉快,不是我原先所预料。”
“津川先生……”
“我想让你知道,那不是我一贯的作风,”他说,“你在秘书室也行一段时间,应该知道我平时是怎么跟女性部属们相处的。”
是的,她当然知道他跟女性部属们一直保持着该有的分际及距离,而那也是她无法理解且谅解的……
“你心里一定怀疑,既然我一直拿捏得很好,为什么却对你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他沉默了几秒钟,“我不是登徒子,也不是会假藉公事或仗着自己是老板而轻薄女性部属的混蛋。”
“那么为什么在电梯里,你……”
“我比你还想知道为什么。”他直视着她,眼神幽深而炽热。
迎上他的眸子,她心头一悸。
“我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会那么做,就像着魔似的,”他微叫起浓眉,“当我回过神来,我竟然想再吻你一次。”
听到他如此直接且坦诚的说明,她心里一阵狂震。
他不是因为一时冲动?不是因为觉得有机可乘?不是因为其他不可原谅的原因?
“相信我,我乱了。”他凝视着她,眼底有着深浓的歉意,“我的心,乱得让我生平第一次起了跷班的念头。”
她一怔。他想跷班?难道他跟她一样,都因为电梯里的那一吻而辗转难眠?
“虽然我最后还是进了办公室,却为了避开跟你碰面的尴尬,而提早上班。”他眉心一拢,“老实说,这不是我的个性,我不是那种遇事只知一味逃避的人。”
她发现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话好像特别的多。以她平时对他的观察,他其实是个寡言的人。
也许那是他特意表现出来的形象,但不管如何,他在面对别人跟面对她时,真的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不想逃避,所以我选择把一切厘清。”他一脸抱歉,“那就是我早上又对你说了那些话的主因。我想确定一件事,只是想确定一件事……”他深深凝视着她,眼里燃烧着教她心慌的火。
“确定我是不是讨厌你?”她怯怯地问。
“不,”他唇角微微一勾,“确定我是不是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