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香堤,也有那种想将她留下的念头,但他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对她来说,这里是个陌生的地方,他无法开口要她留在一个她才认识几天的地方。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有她的生活圈子及生活方式,他不能贸然地要求她放弃原有的生活。
尽避他是那么希望著,可是他得给她时间,甚至让她回日本后再考虑个一年半载都可以。
这是他对她的体贴及温柔,他不希望逼著她在短时间内作任何重大的决定。
“你在犹豫什么?”露琪问、“你喜欢她,不是吗?”
史恩深深地凝视著香堤,“是的,我喜欢她,但是我得给她时间。”
发现他明明在跟露琪说话,两只眼睛却定定的注视著自己,香堤不禁羞红了脸。
“你爸爸当年可没给你妈妈什么时间。”露琪显然替他急了起来。
打他出生之前,露琪便已在裴瑞可家帮佣。当他小的时候,常跟父亲一起南征北讨的母亲总是不在他身边,於是露琪成了他的女乃妈。
他跟露琪十分亲近,也信任露琪的为人跟决定。所以当他在奇安提买下这座庄园之后,便要求露琪帮他打理。
当然,疼爱他的露琪一口就答应了。
“爸爸猴急嘛。”他开玩笑地说。
露琪皱皱眉,“他要是不急,哪来的你?”
闻言,他哈地一笑,“我还不急著生一个小史恩。”
“你这孩子真是……”露琪像个催婚的老妈妈,“你都三十二岁了。”
“我还年轻。”他说。
“你再不说,她就要回去了。”
“我知道。”他耸肩笑笑。
“你真是……”眼见说不动他,露琪转而看著一脸茫然的香堤。“孩子,你喜欢史恩吧?”
香堤眨眨眼,更是茫然。
“史恩,告诉她我说了什么。”露琪急著要求史恩翻译。
史恩微纠起浓眉,无奈地说:“露琪问你喜不喜欢我?”
香堤一听,立刻脸红了起来。
见状,露琪兴奋地笑说:“我就知道你也喜欢史恩。”
“孩子,”露琪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你想留在这里吗?做这个家的孩子。
从露琪的眼中,她看见了满满的期待及爱,但她真的听不懂露琪的话。於是,她转头求助史恩。
史恩沉吟了一下,问:“真的要我翻译?”
“咦?”她一怔,“露琪说了什么吗?”
“她问你想不想留下来?成为……”他深深地凝视著她,顿了顿。
香堤不安地望著他。成为?成为什么?
她想知道,但她不能问、不敢问也不好意思问。
史恩也不说了,就那么沉默而深情地凝视著她。
被他那炽热的目光锁定,她立刻浑身燥热,想拔腿就跑。老天,他怎么可以在大家面前那样看著她?
正当她觉得浑身不自在之际,突然有人弹起吉他、拉起手风琴——
乐声的响起,使这顿喷泉边的午餐更加的丰富、温馨且热情,而同时,它也化解了她的尴尬。
“来。”突然,露琪拉起她的手,“大家来跳舞吧。”
就这样,大家手拉著手,绕著喷泉又唱又跳了来。
尽避不知道他们在唱些什么,但那快乐、满足而喜悦的歌声却温暖了香堤的心。
终於,她脸上漾起甜美而欣喜的笑。
史恩紧紧牵著她的手,不时以他炽热又深情的眼神睇著她。
他紧紧捏著她的手,就像一辈子都不会放开她似的。
唱歌跳舞到气氛很High之际,有人跳进了喷泉里玩水,而在第一个人跳进去后,第二个、第三个也跟著跳了进去。
他们兴奋地玩著水,把喷泉边的人也都弄湿了。
“裴瑞可先生,来啊!”附近来帮忙采收的年轻人们怂恿著:“带著你女朋友跳进来!”
史恩睇了香堤一眼,而香堤已知道他在盘算什么。
“噢,不……”她退后了两步,“你休想……啊!”
话没说完,史恩已经一把抱住她,跨进了喷泉里。
这一跨,大家更是兴奋了。不一会儿,所有人都湿淋淋的,当然也包括被丢进喷泉里的香堤。
也许是感染到他们如此愉悦又疯狂随兴的气氛,香堤也渐渐玩开了。
她不停地笑,不停地叫,仿佛要把她即将离开这里的愁绪抛开、忘掉般……
“哈啾!”突然,一阵凉风吹来,她打了个喷嚏。
“唉呀,别玩了。”露琪像个妈妈般急著催促,“史恩,带她去把衣服换了吧。”
“遵命。”史恩对她行了个举手礼,像个调皮的小男孩般。
他跨出喷泉,将全身湿透的香堤抱了出来,然后拖著她往屋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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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跑过庭院、回廊,进入屋里,爬上楼梯,然后往阁楼跑。
一路,他们两人像快乐无忧的孩子般又笑又叫,几度她差点跌倒,史恩都牢牢地揽住了她。
跑上阁楼时,她在楼梯上绊了一下,跌坐在门前,而史恩也被她拖得摔倒在地上。
两人哈哈大笑,相互嘲笑著对方的窘样。
笑著笑著,两人的目光相会。
看著看著,他们慢慢的收敛起笑意。
然后,一种奇异的、微妙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史恩深深地注视著她,而她看见他眼底正窜燃著的那把火——
她感觉到不安,正想起身躲开,他忽地抓住她的手。
她一怔,惊羞地望著他。
他轻捧著她的脸,慢慢地将脸靠近。然后,他温柔地吻上她的唇。
“史恩,”她轻轻推开了他,“抱歉……”
“嗯?”他浓眉微微一皱,“抱歉?”
“大家似乎误会了我跟你的关系……”他说。
他沉默了—下,“误会?哪一方面?”
“就是……”她抿抿唇,有点支吾,“大家都以为我跟你是……是那种关系……”
“那种关系?”明知她指的是什么,他却偏她要亲口说出来。
她秀眉一拧,“你知道的……”
他挑挑眉,“不,我不知道。”
“就是情人的关系。”她说,“他们都以为我是你的……”
“不是吗?”他神情一凝,有点严肃。
她一怔,不安地。“你……你好严肃……”
“我是很严肃。”他直视著她,“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吗?”
“史恩……”她蹙起眉头,为难地道:“你知道我就快走了……”
“你什么时候走并不影响我对你的感觉跟爱恋。”他炽热的目光紧锁著她,“你会吗?如果你离开了这里,就会把我忘了吗?”
迎上他火热的眸子,她的心狂悸著,也抽痛著。
蹙起眉心,她神情忧伤地道:“不,我不会忘了你,但是……”
“香堤,”他打断了她,大手轻轻地抚模著她有点冰凉的脸庞,“我爱你,爱得甚至不敢要求你为我……”
“留下来”这句话,他还是没说出口。
他认为那是自私的,他不该增添她的苦恼。
日本跟意大利可不是隔著一条河,或是搭火车就能相通的两个地方。在他提出那要求之前,他必须顾虑到她的心情及处境。
“史恩,我们才……”
“我知道我们才相识几天,但是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有多强烈……”他的手指温柔地触碰著她颤抖的唇,神情懊恼而无奈,“这种感觉很可怕,强烈得很可怕……”
看著他那懊恼的神情,香堤不知怎地感到心疼与不舍。
她了解那种感觉,因为她有著跟他一样的感觉。
“史恩……”她幽幽地望著他,“我很徬徨……”
“我明白。”他蹙眉一笑,“所以我一直不敢要你……”他眉心一拧,露出了像是生气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