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顿,不解地望着他。
“有很多人都愿意帮助别人,但是他们不见得有办法投入时间及劳力去做。”他一笑。
“就像妳认识的那位先生一样,我想他是个乐于帮助别人的人,但他却无法将所有时间放在这上面。
如果他像妳跟我一样到处跑,他的事业及家人又该怎么办?妳想想,他底下有多少的员工,而那些员工又有多少的家人……换个角度想想,或许他也在帮助某些人,不是吗?”
“格雷,你是说……”
“我是说,就算不能出力,我们也能出钱,不是吗?”他朗朗一笑,“我回纽约执业后,虽然无法直接为难民、灾民及贫民们服务,但是我可以资助金钱,我还是可以帮助他们。”
说着,他温柔地抚模她的脸颊,一笑,“妳也可以这么做,不是吗?”
“格雷……”
“妳比我多跑了许多年,这些年下来,妳难道不曾想念过妳的家人?”他知道她是孤女,而他所指的家人则是一手带大她的神田修女。
“修女年纪大了,妳不曾想过留在日本陪伴她?”
提及神田修女,她的眼眶湿了。
虽然修女非常支持她的工作及决定,但她知道修女一直非常担心她。
“Tree,”他抿唇一笑,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不妨稍稍停下脚步吧!”
“但是我……”
“我有一种预感……”他直视着她,“他能让妳有限的一己之力无限延伸。”
她蹙眉一笑,“他有钱,当然……”
“不,妳错了。”他说,“有钱的人不见得愿意付出,但我肯定他会为了爱妳,而去爱那些妳爱及关心的人,即使他们跟他一点都不相干。”说罢,他对着她眨眼一笑。
因为格雷在日本人生地不熟,于是里树义无反顾地尽起地主之谊,虽然她也已经好多年没待在日本,但还不至于完全生疏。
吃过饭之后,她帮格雷找了家饭店,并陪他一同到饭店Checkin。
在饭店前下了计程车,两人并肩步入大厅,有说有笑。
就在他们步进饭店的同时,一辆经过的宾士车突然地紧急煞车。
车上的驾驶人不是别人,而是鱼住。
他刚去把保养的车子开回来,正准备回到电视台,却没料到在经过这问饭店的时候,撞见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那不是……”他不会看错,刚才走进饭店的那个女人,确实就是他们会长心仪的那个女人。
只是……她并不是一个人。
她身边有一名高大的褐发男子,而从侧面看来,那应该是个外国人。
他们有说有笑,状似亲密,那男人一手提着简单的行李,一手则搭着她的肩。
“该死,怎么会这样?”他忍不住本哝着。
他们会长是那么的喜欢她,而现在他却意外地发现她跟男人到饭店投宿的事实。
这件事……他该不该告诉他们会长?
很快地,他心里有了决定。他当然该告诉他们会长,身为部属的人,怎能让会长吃这种闷亏呢?
于是,他踩下油门,往电视台的方向疾驶。
鱼住敲了门,一脸挣扎地进入办公室。
“你回来了?”武阵睇了他一眼,“车子保养好了吧?”
鱼住点点头,“嗯。”
“等我一下,”他专注地看着桌上的文案,“我马上就好了。”
“会长,您待会儿要直接回家吧?”
“不。”
听见他说不,鱼住忍不住紧张起来。
他不回家,那么他还要去哪里?难道他还要到艺廊去找那个神田里树?
“会……会长,”他试探地问:“那么您要去……”
“艺廊。”他说。
鱼住脸一沉,声线中带着愤怒。“您要去找她?”
“怎么了?”听见他奇怪的语调,武阵不禁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她……”鱼住浓眉一叫,“她不在艺廊。”
武阵一怔,“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我……”他支吾着。
虽然刚才已经决定将一切告知武阵,但一面对他,他又忍不住犹豫起来。
察觉到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武阵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发生什么事了?”
“会长……”
“你说。”武阵目光一凝,直视着他。
为什么鱼住会知道里树不在艺廊?他在其他地方看见她了吗?
鱼住越是吞吞吐吐,他心里就越觉得不安。“鱼住,快说。”
“是……”鱼住压低了头,碍口地说:“我刚才回来时,经……经过一家饭店,然后我看见……”
“看见什么?”武阵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说不出是什么事情。
当然,这件事得由鱼住来告诉他。
“看见她……”
“你看见她在饭店?”
鱼住点点头,“还有一……一个外国人。”
“男人?”武阵眉心一拢。
鱼住硬着头皮,“嗯。”
武阵沉默了几秒钟,但鱼住却觉得他似乎沉默了半个世纪长。
“你到底看见什么?”他声线低沉,隐隐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懊恼。
鱼住揪着眉心,犹豫却又诚实地说出他所看见的。“她跟那个男人十分亲密的进入饭店,依我看……”
“够了。”武阵冷冷地打断了他。
鱼住不会骗他,也绝不敢骗他。
他说他看见了,他就是看见了,绝不会加油添醋。
既然鱼住说的是事实,也就是说,里树真的跟一个他不认识的外国男人,状极亲密的进了饭店。
他以为她单身;他以为她是个不想谈感情的女人;他以为她对他动了心、动了情;他以为再不用多久,他就能打动她钢铁般的芳心;他以为……看来他所以为的都错了,彻底的错了。
那个男人是她拒绝他的主因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她从来不对他明讲,为什么从不表明她早就心有所属?
这代表什么?她在骗他,在要他?
见他神情阴驽,鱼住怯怯地开口:“会长,我觉得……”
“鱼住,”他打断了鱼住,幽幽地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即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是。”鱼住低头一欠。
武阵再也无心看这剩下的文案,他坐在位置上,转过了身,背对着鱼住。
沉默了一会儿,他转了回来并起身。“备车,我要回家。”
“是。”
一个女人跟男人进了饭店,并不能代表他们之间就有什么,但明明这么想的
他心头却郁闷起来。
原因无他,只因为那个跟男人进入饭店的女人不是任何女人,而是他心爱的女人。
陪格雷到饭店投宿后,里树并没有离开。
再停留二天后,格雷就要回到纽约跟泰莉结婚,他日再相见,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好友相聚,他们决定把握时间聊个过瘾。
点了瓶红酒,他们在房间里边喝酒边聊天;格雷给了她很多的意见,也令六神无主的她寻到了方向。
自从遇见武阵以来,她一直在抗拒着内心真正的感觉,她不相信自己会爱上他,但事实证明,她确实已爱上了他。
她当然可以拒绝他,继续她的工作,但将来回首……她会不会感到后悔呢?
错过一个她爱的及爱她的男人,可以吗?
不,答案绝对是否定的。就算她现在可以毅然地离他而去,她也将抱憾度过往后的每一个日子。
虽然她不确定为他歇下脚步是否是正确的选择,但至少她可以确定,放弃他绝对是错误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