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没拿走?”他喃喃地道。
阿彩皱皱眉头,“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她离开?又为什么给她这么多钱?”
他浓眉一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三千万是在打发她走吗?”阿彩满心疑惑地问:“为什么……”
“她什么都没带走吗?”他像是听不见她的声音般,神情茫然。
阿彩有点不满地看着他,“是的,她什么都没带走。”
闻言,塞尔的表情变得痛苦而激动。
“先生,你以为她会带走什么?”阿彩情绪激动地问:“她到底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赶她走?”
这是她到冬馆帮佣以来,第一次以这种近乎无礼的口吻跟他说话。
“行了。”他眉心一拧,沉声地道:“都结束了。”
“先生……”
“妳出去吧。”他眼睛一闭,往沙发里一靠,“我想一个人静静。”
看他神情沉郁懊丧,她知道她再追问下去,只会惹他不快。
幽幽一叹,她转身走了出去。
塞尔将所有时间投入工作中,甚至经常住在公司,而不回家。
他以为让自己忙碌,就能彻底的忘记她的一切,但他越是想把她赶出自己的脑海,她的身影就越是深深刻划在他的生命中。
她曾经存在过的事实不容抹灭,他还爱着她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不断地工作,工作再工作,直到他的背痛又发作……
“你必须休息。”终于,在岩田医生一声令下,他回到了处处充满她的记忆的冬馆。
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去,什么人都不见。
整整一个月,他如同行尸走肉般。
“先生,”阿彩开门进来,神情慌张地道:“外面有位太太要见你,她说她是未希的妈妈。”
他一怔,“什……”末希的妈妈?上次是她爸爸,这次是她妈妈?
她都已经离开了,她妈妈还来做什么?
“先生,我已经请她到大厅候着。”阿彩坦承她自作主张,“你见见她吧。”
虽然他对阿彩自作主张有点不悦,但并没有责备她。好吧,既然她妈妈来了,他就见她一面,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他起身,走出房间,往楼下大厅走去。
走到大厅,看见一名原本坐着的妇人,连忙站起--
“伊……伊瓦诺夫先生吗?”看见眼前英俊斑大的外国人,松本景子立刻猜出他就是未希的雇主。
看着眼前朴素而怯懦的妇人,塞尔怔了一下。他以为他会看见一张谄媚的、讨好的、贪婪的女人面孔,但她不是。
“我是松本景子,未希的妈妈。”她弯腰一欠,“非常对不起,我知道我先生来打搅过你……”
塞尔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看他神情冷漠,景子有几分畏怯。她从皮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小心地搁在桌上。
“这信封里有三十万,我先还给先生你……”她说。
他一怔,非常疑惑。
“我知道我丈夫跟你要了一百万,而那些钱……他都已经在赌桌上输光了。”景子神情羞愧,“我只能先还你三十万,剩下的,我会慢慢还你的。”
知道她是来还钱的,他非常惊讶。
“伊瓦诺夫先生,”景子嗫嗫地问:“我听你家的佣人说,末希已经离开这里了,你知道我们家未希去哪儿了吗?”
塞尔心头一震,“她没回家?”
她摇摇头,“她打过电话回来,不过她在电话中说她还在这里工作,所以我……”
她没回家?那么她上哪儿去了?
他以为她贪图他的财富,但她没有拿走他分文;他以为她的父母是贪得无餍的小人,而她的妈妈却拿着三十万来还他……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事情是不是比他所想的还要复杂?他……他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不,他没有误解她什么,她假装失忆是事实。
“先生,你也不知道她的行踪吗?”景子焦急地问。
他点头,“是的,我不清楚。”
景子一听,眼眶红了。“她到底去哪里了,如果她被那些人找到,那……”
“那些人?”他一怔。“那些人”是谁?他们找到了她,又会发生什么事?
“说起这个,真的是很……”景子抹去眼角的泪,娓娓道出:“我丈夫生意失败后就沉迷赌博,这几年下来输了不少钱,未希学校毕业后就工作帮忙偿还债务,可是我丈夫却越陷越深,最后连女儿都成为他的筹码。”
塞尔震惊地说:“妳是说……”
“我丈夫把她输给了赌场的流氓,那些人要让她去卖春,要不是我听见了他跟那些人的谈话,连夜让末希逃家,恐怕她现在已经……”
听到这边,他才赫然发觉,原来她装失忆,不肯让他把她交给警察,都是因为害怕被送回家去。
他一直觉得她在逃避什么、害怕什么,原来她逃避的是她的命运、害怕的是那些即将伤害她的人……
他知道了,他全知道了。她不是故意骗他,她是有苦衷的。
“老天,”他懊悔地叫起眉头,“我居然……”
他为什么不听她解释?为什么赶走了她?他……他竟亲手将她推向危险?!
“未希她一直希望把我接出来,但是她……”景子担心得哭了,“我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松本太太,”塞尔趋前,伸手轻拍了她的肩膀,“妳先别担心。”
景子微怔,疑惑地望着他。“伊瓦诺夫先生……”
他愧疚的蹙眉一笑,“她一定会把妳接出来,而我……我会找到她。”
是的,他会找到她,也会找到他未来的希望及阳光--
“松本小姐,请妳把这几箱放到货车上。”组长吩咐着。
“是。”未希擦擦汗,喝了一口水,继续着这对女孩子来说有点粗重的工作。
她现在在一家货运行工作,虽然工作粗重而且辛苦,但这家货运行却是唯一给她工作机会及提供住宿的公司。
早已离开冬馆的事,她一直不敢告诉母亲,怕母亲为她担心,所以她报喜不报忧,什么都没说。
她奋力地搬起箱子,一步步地走向货车,堆迭上去后,又返回搬了一箱。
“嘿咻。”她一个用力,将箱子顶上肩膀。
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阵头晕。她停下脚步,硬撑着摇晃的身子。
她不敢放开箱子,因为一松手,箱子里面的货品就会被她摔坏……
但她的眼前一阵黑,她几乎快站不住了。身子一晃,她往后仰去--
突然,她肩上的箱子被接手了,而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自她背后扶住了她。
她的眼睛有几秒钟的时间,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这工作对妳来说不会太粗重吗?”在她背后顶住她的人说话了。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温柔、如此的……不,不会的,这声音是来自冬馆,一个名叫塞尔·伊瓦诺夫的男人,但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
她回过头,眼睛慢慢地看见东西,而那身影也渐渐地清晰。
塞尔搁下纸箱,不舍又深情地看着满头大汗、模样疲惫的她。
才一个月的时间,她瘦了许多。也难怪,货运行的工作对她来说,真的太粗重了。
他自责又心疼的凝视着她,一时之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她没看错,是他,塞尔·伊瓦诺夫真的就站在她面前。“怎么会……”
“跟我回去,好吗?”他说。
她惊疑地看着他,不解地问:“回去?”
“我很想妳,妳不在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诚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