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是个正直且正经的人,却用合约换取女人的身体。这一点,让她对他感到失望且愤怒。
他拥有了她的“身体享用权”,却到现在还不行动。这一点,又教她对他产生了怀疑及好奇。
有时,她甚至认为自己根本误会了他。
但那怎么可能?他说得很白,很直接,她没理由误解他的意思。再说,她可是亲耳听见他跟片仓舞的那段谈话的……
正发着怔,她听见了敲门声--
她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疑地问:“哪位?”
“是我。”
听见他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她才想着他,他就来敲门了。
他这时来敲门,是为了……
不管他敲门的理由是什么,她都没有借口不应门。
下了床,她走向了门口。
打开门,他衣着轻松却整齐地站在门外。“休息了吗?”他问。
她摇摇头,却因不安而发不出声音。
他看着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而也就因为他看着她,更让她觉得内心忐忑。
“妳明天可以先不要回东京吗?”
她一怔。原本预定明天中午的行程结束后,就搭机回东京的,他现在要她留下来是……
她懂了,这是他的“要求”。
回到东京,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媒体的注意,他很难做些什么。
但在这里不同,只要不出饭店,他们就像住在有卫兵守备的城堡里似的安全。
他终于要她了,而她心里的所有疑虑、不安及矛盾也都要放下。
“我没有说不的权利,不是吗?”想到他“确定”是那种假公济私,用钱用权强索或诱惑女人的男人,她的语气及表情不自觉地冷漠且愤懑起来。
“不,妳有权利拒绝我的要求。”他淡淡地说。
她一怔,惊疑地望着他。
“明天晚上我必须出席札幌工会主席主办的酒会,妳能陪我去吗?”
发觉自己有所误解,她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脸上的线条也柔和许多。
“怎么?”觑见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他撇唇一笑,“妳以为我想……”
“抱歉。”她很有风度的开口致歉。
他挑挑眉,不以为意地。“我接受妳的道歉,不过我也希望妳能陪我出席。”
“你没有其它选择吗?”
“没有。”他说着,两只眼睛直视着她。
迎上他炽热又直接的目光,她心一跳。
“妳应该知道我还是单身。”他说。
“只要你开口,会有人愿意放下一切飞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到现在还介意着片仓舞那件事。
她在吃醋吗?如果当时片仓舞坐的不是他的大腿,而笑问“妳能做什么”的也不是他,她会如此介怀,如此气愤吗?
再换个方向想,假如对象不是他,她会开口吗?她会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合约吗?
不,答案绝对是否定的。如果不是他,她绝对开不了口。
那么这代表什么?她……她对他其实是……
老天,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妳这句话不是在吃醋吧?”他睇着她,唇角一勾。
她一怔,惊羞地想否认:“不,我……”
“妳答应吗?”
“我……”因为刚才误会他,这会儿她还真的是拒绝不了他。
“这是请求,不是要求。”他说。
迎上他真诚的眸子,她点了点头。“我会准备好的。”
“谢谢。”他像是非常满意她的答复,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不打搅妳休息了。”说罢,他转身离开,甚至连走进她房间一步都没有。他这个礼貌又自制的举动,让她再度迷惑。
第八章
这是个工会的联谊酒会,与会的全是一些商界人士及政府官员,就连市长夫妇也到场致意。
无悟及持罗这对俊男美女的组合是酒会的焦点,而他们的出场也令现场一度陷入了混乱。
持罗非常尽责且配合的跟在无悟身边,虽然这不是她必须履行的义务。
“关川先生……”市长助理走了过来。
他在无悟耳边说了一些话后,无悟转而看着持罗。“我有点公事要跟市长谈,妳一个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你尽避去吧。”她说。
“妳到处走走,我待会儿回来找妳。”说完,他转身跟着市长的助理走了。
在国外走秀时,常有所谓的庆祝酒会,她参加过不少,所以这样的场合及阵仗,她其实并没放在眼里。
只不过,低调又喜欢独处的她,实在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于是她拎着晚宴包,低调地往化妆室的方向走去。
罢进入厕所里,她就听见有人走进来的声音--
“妳们有没有看到关川总裁带来的那个女模特儿?”
“他们那么显眼,没看见岂不是眼睛有问题……”
“我常听人家说关川总裁又高又帅,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傅。”
听见人家讨论着无悟及自己,持罗不好意思出去,只好继续待在里面。
显然地,她们至少有三个人以上,而且她们是进来补妆的。
“妳们知道吗?听说那个叫天宫持罗的模特儿是从国外回来的……”
“她是日本人吧?”
“没错,不过她到国外发展好多年了……”
持罗预计会听到她们聊是非,但她没想到她们聊的是她的是非。
“听我老公说,她好像是被关川总裁包养的……”
“ㄟ?真的吗?!”
“关川总裁条件那么好,干嘛花钱买女人?”
“男人嘛。”有人哼地一笑,“妳不知道吗?买个漂亮的模特儿当伴,也算是一种上流社会的流行趋势啊。”
说着,她们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听见她们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她真的很不服气、很气愤、很不甘心。只是……她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她确实是把自己的身体当筹码换来了合约,说她被包养也不算冤枉她--虽然她跟关川无悟还没正式上床。
但尽避如此,亲耳听见人家这么说她,真的教她很心酸。
想她入行近十年,向来以洁身自爱出名,从未传出什么不堪甚至暧昧的新闻,而她也一直以此自豪。
但现在……她被说得跟高级娼妓一般,好像只要有钱,任何男人都可以拥有她似的。
鼻子一酸,她的眼眶湿了,而外面的声音也……没了。
她们已经离开,而她木木地,像失了魂似的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站在镜子前,她看着神情沉郁悲哀的自己,苦涩地一笑。
她想哭,但她不能哭。
她从不在别人面前示弱,即使她已经犹如玻璃般脆弱。
不过想继续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她自然且自信的笑,她必须立刻排遣掉当下的巨大压力。
于是,走出化妆室的她,立刻逃向无人的阳台--
月兑去鞋子,她赤脚站在阳台上。
从她站的位置可以看见屋里热闹的景象,但屋里的人却不会注意到光线幽暗的阳台。
时序已进入冬季,气温非常低,大家都躲在屋里,没有人愿意到阳台上来吹风。
这样也好,至少在她减压时,不会有人突然冒出来打扰她。
“天宫小姐……”突然,有人叫她。
她一怔,疑惑地转过了头。“山田会长?”
出来的人是工会主席山田,也是这次酒会的主办人。
他年约五十岁,样子还算体面年轻,西装革履,一副仕绅模样。
“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山田走近了她,“关川先生呢?”
“他跟市长有些话谈……”
“噢。”山田的眼睛往下一扫,注意到她没穿鞋子,“妳……”
她有点难为情地笑笑,“抱歉,我的坏习惯……”说着,她轻抬起脚,欲套上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