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课业进度跟东京差不多,但她感觉得出,他们的程度是比她好一些,为此,她有些压力。
中午在餐厅用餐时,几个同班的女孩过来找她一起吃饭。
“西宫同学,你为什么从东京转学到角馆来?”有人好奇地问著。
“我家里出了点事……”
“你父母生意失败?”
“不是,我母亲过世了……”她神情微带忧伤地说,“我现在跟舅舅住……”
“原来如此。”
女孩们你一句、我一句地问著关於东京的事情,对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大都市的一切都是新鲜且具吸引力的。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流香的压力得以稍稍舒缓,因为她感觉到,在课堂上相当认真严谨的她们,毕竟也只是十八岁的女孩,跟她没什么两样。
“西宫同学。”突然,一名瘦高的男生走了过来。
“呃……”望著他,流香还在努力回想他姓什么。
他似乎发觉她叫不出他的姓名,一笑。“我是菊地胜男,你忘了?”
“噢,抱歉……”流香一脸歉然,同时也发现其他女孩正用冒著“心心”的眼睛盯著他。
“明天篮球队有个非正式的练习赛,我想邀请你到体育馆来观赛。”他说。
“篮球?”她微蹙著眉,“可是我对那个没兴趣耶。”
菊地撇唇一笑,“兴趣可以培养,明天放学见。”说完,他十分潇洒地转身而去。
流香怔了怔,喃喃自语地说道:“他这样算不算强人所难?”
“西宫同学,你真是迟钝。”一旁的女孩点醒她,“菊地邀你观赛才不是要培养你的兴趣呢!”
“那么……是什么?”她疑惑地问。
女孩以羡慕的眼神看著她,低声地说:“听班上的男生说,菊地想追你。”
流香一怔,“追我?”
“是啊,你是东京来的漂亮转学生,男生最喜欢你这种女孩了。”女孩说著,露出了羡慕又妒嫉的表情。
“可是我对他没什么感觉。”她诚实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女孩们一脸不可思议地盯著她,“菊地耶,他是白马王子,大家都喜欢他。”
“是吗?”不可否认地,菊地是个出色又亮眼的男生,但流香的心思并不在那上头。
她刚失去相依为命的母亲,又被“骗”到角馆来跟冷血舅舅同住,一连串家变已经够她头大,交男朋友的事……她实在没兴趣。
“你不是在东京有男朋友了吧?”一名女孩问道。
“不是,我没有男朋友。”流香一笑,“我只是没心情……”
没心情是实话,但菊地激不起她心底一丝的浮动也是实情。他是这年纪的女孩们心中的理想对象,但他的身影却无法深印在她心底,她甚至记不住他的名字……
她也有喜欢的男性类型,就像……
怱地,久史舅舅那冷漠又孤单的身影跳进她脑海之中!
她陡地一震。
什么啊?怎么会是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这时竟想起他的模样。
那冷血乌贼怎会是她喜欢的男性类型?再说……他是她舅舅耶!
我脑袋一定是秀逗了……她忖著。
下课后,学生鱼贯步出学校,上了一天课而感到头昏脑胀的流香也在其中。
“へ,你有没有看到?”
“你说那个吗?”
“好帅喔,而且还开名车,不晓得是谁?”
“好像在等人,不会是哪位老师的男朋友吧?”
几个女孩经过,低声又兴奋地谈论著。
流香不以为意,只是有气无力地踱著步。
一出校门,她的背部就遭到“重击”——
“唉唷。”她惊叫一声,正准备对著那个攻击她的人发飙。
一转头,她看见的竟是她那位既冷酷,又俊伟的久史舅舅。
“久史舅……”
“女孩子走路弯腰驼背,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他神情严肃地望著她,“看来我得把你送去学美姿美仪。”
天泽流门生众多,分部林立,日后必须继承家业的她,将有许多面对人群的机会,一个大家闺秀怎能驼著背,没精打采地走路?
他突然出现,又莫名其妙地训话,立刻引起流香的不悦。
不过很快地,她也发现到周围的学生们,正以一种好奇的眼光盯著她跟久史。
“上车吧!”面对一双双窥探的眼睛,久史倒是泰然自若。
流香打开车门,飞快地钻进车里。“你干嘛来接我?”
这时她想起刚才那些女学生的对话,原来让她们窃窃私语、低声谈论的人就是他。
骚包!她没好气地在心里一啐。
“我怕你偷偷跑回东京,所以亲自来接你。”久史发动了引擎,踩下油门。
“我不会偷跑,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校门口等我?”她斜眼瞄著他。
他目视前方,撇唇一笑,“我还无法完全相信你,过阵子我会考虑。”
“这样我会很丢脸耶。”她抗议著。
“丢脸?”微微皱起眉心,“我穿著体面,也没什么不当行为,丢了你什么脸?”
“我……”
“要说丢脸,你才真的让我丢脸呢。”不等她说,他就打断了她,“天泽家的女孩弯腰驼背走路,像什么样子?”
“我高兴。”
“我会请老师指导你。”
她一怔,“老师?指导?”
“天泽家历代以来都是知名的香具师,各地都有分部及门生,你也必须开始学习了。”
“我没兴趣。”什么香具师?关她什么事?
只要让她逮到机会,她就会像当年母亲一样离家出走,因此学那些做什么?
“你是天泽家的继承人,学习技艺是你的本分及使命。”说著,久史以眼尾瞥了她一眼,“天泽流不能没有传人。”
“有你就好了。”
他要继承人?他不就是继承人吗?再说他都到了适婚年龄,娶妻生子后,还怕天泽家没传人吗?
她母亲虽是天泽家的长女,但嫁夫随夫姓,早就不姓天泽。比起来,姓天泽的他不是更有资格继承一切?
“我不行,我……”久史几乎要说出自己不是天泽京二亲生子的事实,但话到嘴边却打住了。
能说吗?他现在是以流香的合法监护人自居,要是她知道他跟她根本毫无血缘关系,还会乖乖听他安排吗?
还不能说,在将她培养成一个理想继承人之前,他不能说出那件事。
“为什么不行?”看他说话只说一半,流香咄咄逼人地追问,“你是天泽家的儿子,由你继承天经地义。”
“我说不行就不行,不准质疑我。”他端出长辈的架子压她。
流香揪著眉心,嘟著嘴,一脸的不驯。
专制鬼,找到机会,我就跑。她在心里暗忖著。
第二天,原本就因转学生身分而受到注目的流香,更因为有个酷哥开车接送而成了话题焦点。
“西宫,还说没有男朋友,昨天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吧?”
“难怪你不把菊地当一回事,原来……”
“是啊,跟那种成熟又有成就的男人比起来,菊地确实像小孩子。”
“原来西宫你喜欢那种大哥哥型的男人啊……”
“不是……”流香想解释,但她们根本没给她机会。
“你别不好意思,我们又不会大惊小敝……”
“不是那样……”
“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啊?上班族?”
“上班族能开那种车?一定是小开吧?”
“不……不是……”听她们越说越离谱,流香终於忍不住地大喊,“你们先停下来听我说。”
几个女孩眨眨眼睛,一脸疑惑。
耳根总算得以清静,流香松了一口气。“他是我舅舅,我妈妈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