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可以看出那女子已没活命的希望,就算不是伤重不治,也会因为注射毒品过量而一命呜呼。
不是他冷血,而是身在黑道多年的他,对这种事情早已屡见不鲜。
听见他如此无情的话语及那冷漠的神情,堤真气愤得几乎要掉下眼泪。
“你不帮,我自己来。”说着,她蹲下去,想靠自己的力量驮起那女子。
“回去!”隆则忽地攫住她的胳膊,沉声道。
“不要!”她恼恨地想拽开他的手,“我要送她就医。”
“她死了!”他语带愠意。
“你……”她难以置信,神情激动而怨恨地瞪着他。
他虬起浓眉,沉着声线,“我再问你一句,你回不回去?”
在他对她说这些话时,他心里有另一个声音。
懊死!白川隆则,你在做什么?你应该立刻拆穿她,而不是……为什么还要叫她回去?
堤真看着那可怜的女子,心中的悲伤与愤恨不断地累积,不停地加深。
她好恨他如此冷血无情,也恨自己竟被这样的一个恶魔所迷惑。
她喜欢他,但随着对他的爱意增长,她对他的恨也随着燃烧。
如果他还有一点点的恻隐之心,她不会这么恨他,但是……他不肯,他根本不愿意帮助这个可怜的女子。
“如果你想跟她一样横死街头,就留下来。”他直视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感情。
他在压抑,当他发现自己的情感已几乎溃堤,他用冷漠无情将自己武装起来。
堤真眼底泛着泪光,她的眉在抽动、她的唇角在颤抖,她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而心却冷到了冰点。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那女子如他所说的已经死了,就算立刻送医也救不回来。
当下,她决定再也不逃避,她要正视自己的情感及良心。
想着,她缓缓地站了起来。
“你想怎样?”见她站起,他心里一震。
有一际,他以为她就会这样拽开他的手,然后永远地走出他的世界。但她没有,那表示她不是对他有任何留恋,而是她为了达成某个目的,不惜一切。
“我……”堤真迎上了他锐利如鹰隼般的黑眸,“我跟你回去。”
自从遇上他之后,她心中就有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荡漾着,而今它们卷成了一个不见底的漩涡,像是要将她卷进去似的。
但她不想再逃开了,她要知道在那尽头到底有什么。
隆则睇着她,没有说话。
攫着她的手,他将她往巷口拉。
临出巷口之前,堤真回眸再看了那女子最后一眼,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身分及职责般。
第6章(1)
中洲川端花
花头跷着二郎腿,睇着眼前的峰子,“峰子,我看你最近别到我这儿来。”
“怎么?”峰子瞅着他,“你担什么心?”
“我怕白川起疑。”他说,“自从你说泰国人透过你找白川隆则谈毒品生意后,我就一直觉得心里惶惶恐恐的。白川隆则不是愚钝的人,即使不多疑,但像这样合理的怀疑还是有的。”
“你得了吧!”峰子抽着烟,哼地一笑,“我本来就跟你有往来,他不会因为我来找你就怀疑什么的。”
“我觉得不妥,上次那个女人逃到他的地方去,还好没让他发现,不然……”
“花头,”峰子打断了他,“做大事的人是不能这样畏首畏尾的。”
“我畏首畏尾?”他最气人家这么说他,好象是在讥讽他没出息似的。
尤其,他最不想听峰子这么说他。因为别人这么说他,他能毫不犹豫地打他一顿,但对她,他下不了手。
他对她有着她所不知道的感情,而这个就是他的死穴。
一个再残暴无情、没血没泪的人,终究也有脆弱、不堪一击之处。
峰子又是一记轻哼,“难道不是?只不过是几个不明就里的泰国人,你就战战兢兢、草木皆兵……”
“峰子!”花头沉喝一声,不想再听她损他。
他欺近她,一把将她扯进怀中,低头狠狠地吻住她刻薄的嘴。
峰子陡地一震,一时没有反应。
花头粗暴地扯下了她的衣领。
“你!”峰子气愤地拿香烟往他脖子上一烫。
“啊!”花头一疼,马上放开了她,“你这该死的女人!”
“不准碰我!”她拉上衣领,高傲而气愤地瞪着他。
花头愤然而不甘地虬起眉,哼地冷笑,“守什么节?白川已经不碰你了!”
“你!”她羞恼地道。
“要是他碰你,你会投靠我?”花头一针见血地刺中了她的要害,“你以为他有一天会回头找你吗?他对你根本没有感情。”
“花头,你住口!”她气得声音都发抖。
他撇唇一笑,语带狎意地道,“说难听的,你只是只他专属的鸡。”
“你!”峰子气不过,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
他攫住她的手,重重地将她摔向一边。
“你别傻了!”他冷嘲热讽地道,“你不是他要的那种女人。”
“花头,你……”峰子浑身止不住发抖,她气他的嘲弄,更气他都说对了。
花头坐了下来,冷冷地睇着她,“别忘了你已经背叛了他,跟我坐在同一艘船上,你别笨得以为还有机会回他身边。”
他的一番话教她想起了川西告诉她的事,也想起了隆则家里也许有一个她所不知道的女人。
她是想过要报复他,但其实她心里还是对他存有一丝希望。
背过身,她急着想逃离,因为她不想听别人说她没希望。
“峰子,”花头唤住她,“小心白川,别误了事。”
她眉心一拧,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书房中,隆则正神情凝重地坐在计算机前,而计算机屏幕上是一张张日本本国的警务人员照片及资料。
由东至西、从南到北,他看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找不到堤真的资料。渐渐地,他怀疑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当他知道堤真就是闯进密室的人后,他曾以为她是来自窃盗集团的美丽女贼,但慢慢地,他发现一些小细节,也不再觉得她是女贼。
她的眼睛澄亮正直、她有高傲而自信的气质、她强悍,却偶有娇弱的时候,她……她不像贼,更不像她所说的,是从妓院里逃出来的卖春女子。
他模过她的手,发现她食指及中指的第一个骨节比较突出,那是……用枪的手。若不是经常开枪或做射击训练,一个女人不会在这两处骨节长茧。她是谁?
他曾猜测她或许是杀手,但他却想不到一个杀手留在他身边能做什么?如果她要杀他,早该下手,因为她有太多的机会。
可她没有,她一直不顾一切的留在他身边,像是要找什么。
于是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她可能是警察,而潜进他密室里是因为她以为那里有她要找的东西。
如果她真是警察,她要查什么呢?会是……
突然,他想到那些来找他做毒品生意的泰国人。
难道她以为他做毒品生意?
假如一切正如他所想,那就不难猜到她为何总在他意乱情迷、几乎攻陷她的时候,却那么冷漠地拒绝他了。
是的,她当然不能跟他玩真的,因为她根本不是什么逃跑的卖春女子。
不过若她是警察,没理由他会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资料。
“唔……”他往椅背一躺,眉头深锁地看着计算机,而一手则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旁的地球仪。“难道我猜错了?”
忽地,一个天外飞来的想法钻进了他脑袋里——
也许他猜得没错,她真的是警察,但……不是日本警察。
于是他迅速地敲打键盘,不一会儿,计算机屏幕上出现了日本邻近几个地区的警务人员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