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稳住声线,倔强地反瞪着他,“你跑来这儿就为了问这种事?”
“那是顺带一提,”他炯亮的黑眸深深地凝望着她,像是要看透她的所有心思般。“我只是想看看你。”
一句“想看看你”教楚人的心仿似冰山融化般失去防备,就算心底有多少的疑惑不解,在此刻,就像是什么都可以不再计较了一样。
她微微蹙起秀眉,一脸委屈地望着他。
不知怎地,自从认识他以后,她就变得善感,不只容易因为小事生气,也经常为了他的一句话、一个拥抱而掉下眼泪。
她一直不是这样的女人,但他的出现却改变了她。
迷蒙着双眼,她静静地凝睇着他如火般的眼眸。
“楚人……”觑见她眼底的隐隐泪光,他一怔。
喔,天呀!这个女人简直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
她说翻脸就翻脸、说笑就笑、说哭眼泪就到……而最该死的是,她这一套把他治得死死的。
绝不是因为他是被虐狂,而是她的所有情绪,即使是细微得不值一提的情绪,也能牵动他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样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想……这全是因为他太在意她了吧。
“千万别掉下眼泪。”他温柔地凝视着她,并轻轻为她拭去悬在眼眶的泪。
本来她还可以忍住不掉泪,岂知让他这么一哄,那眼泪竟然就无法控制地扑簌落下——
“都是你!”因为觉得丢脸,她死命地往他胸口捶。
他将她紧紧地锁在怀中,无限爱怜地道:“是,都是我不好。”
“是你……都是你……”她边掉泪,边嘀咕着:“都是你害我变得这么爱哭。”
他端起她泪湿的脸,温柔地一笑,“虽然我怕你掉眼泪,可是……你掉眼泪的模样真的好可爱。”
话罢,他低下头,以那温暖的唇吻去她的泪水。
他的一吻让她心头一震,胸口仿似火烧,那种感觉就像是她的身体已经要焚烧起来一样……
懊死!这个男人到底是对她施了什么魔法?为什么像她这种理智至上的女人,也会因为他的温柔体贴而心荡神驰?
他在她面前变换着千百种不同的风貌,时而狂狷、时而温柔、时而激躁、时而沉稳,而他的每一种样子都像刀般在她心上刻上深深的一道——
他危险得像团火,但她却仿如失去方向的飞蛾直往里扑;最可怕的是,她居然不怕、居然心甘情愿如此受他摆
凝睇着她眼底的百般挣扎,他的心隐隐撼动着,一股不知名的急流在他身体里流窜,像是随时会从他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狂泄而出。
再一次低头,他深深地掠夺了她颤抖而甜美的唇——
有一瞬,她是打定了就这样放任他的念头。只是,当理智与感情开始拔河,理智往往是略胜一筹的。
“放开我……”她的拒绝并不强悍,但带着一定的坚持。
他尊重她的坚持,但难免因为她没有理由的顽强感到懊恼,“你在犹豫什么?”
当他们彼此相拥、当他亲吻着她,他都可以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不论是身体上或者是心理上。但是她为什么总在最后一刻退缩?她心里挂虑着什么?
倏地,他想起铃木响子之前在大厅所说的那些话:
清次说你是性冷感,交往一年多,你连……
真如铃木响子所说……她性冷感?还是当她跟他在一起时,她心里其实还有山门清次的影子?若要他选择其一,他宁可她是性冷感,那么至少他可以花时间、用技巧地融化她。但假使她根本是还惦念着山门,那……他会怎么做?
他并不是一定要立即拥有她,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如果她有所矜持也是正常。可是若她的拒绝并不是因为矜持?
忽地,山门清次的脸庞充斥了他整个大脑,让他无由地心烦起来。
“你还想着他吗?”他冲口就问。
她一愕,“谁?你……你说清次?”
听见她还那么熟稔地喊他清次,他心底就像是打翻了几百罐醋坛子似的难受。
“你是因为还想着他而跟我保持距离?还是只因为……因为生理上的问题?”他是有点失去理智了,不然他绝不会这么问。
楚人一听,整个人不禁沸腾起来。
“你说什么?”他一脸不高兴难道就只因为她有所抗拒?难到他认为他想要的时候,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配合演出?
他当她是什么?他以为像她这种刚被男人背叛的女人,就一定寂寞得非要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不可?!
说什么认真?说什么真心?依她看……他根本是个可恶的猎艳高手,而她只不过是他的另一项挑战罢了!
“你是想说我是性冷感吧?”一火起来,她措辞可是大胆直接得让人咋舌。
他陡地一震,“我没那么说。”神情懊恼地瞪着她。
她猛地将他一推,气呼呼地把他往门口推去,“你就当我是吧!”说着,她打开门,“你走,马上走!”
见她如此无理取闹的模样,他的火气也上来了。“走就走!”一甩头,他冲动地夺门而去。
随她去吧!如果她还想回到那个曾经背叛她的男人身边,他也管不着了!
一出门口,耳边就传来她摔门的声响。
他铁青着一张脸,踏着重重的脚步踱下了楼。
罢踱到楼梯口,他就后悔了——
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说那些伤感情的话?他的积极应该不是用在吵架上头吧?
积极该拿来沟通,拿来清除障碍,拿来拆卸藩篱,拿来化解误会,拿来理清事实,拿来还原真相……
他错了,真的错了。他不该多疑、不该生气、不该说那种伤人的话。
懊死!他刚才究竟做了什么?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表在谈恋爱,为什么要搞得这么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想着,他迅速转身往楼上冲去——
第八章
摔上门板,楚人忍不住掩面痛哭。
她不是真心要赶他走的,只是一到了气头上,一想到他可能有收集设计师的恶习,她就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排斥。
天知道她有多希望他能留在她身边,天知道她对他到底有多痴狂!
这么遽熟遽狂的感情真的今她有些惶惑,因为她从来不曾这样过。她该怎么做才能把持住自己,同时也握住这段感情?
天呀,谁来教教她?!
他走了,真的走了,是她气走了他、激走了他,假如她就这么失去一个让她打从心底发热的男人,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她真的舍不得就这么放开,她心里其实是想留住他的。
“猪头……”为什么他要发脾气呢?为什么他不再多让让她?如果他再让她一点,她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计较,她会!
突然,砰砰砰地敲门声惊动了正掩脸而泣的她。
“楚人,你开门。”门外传来直史歉疚、讨好的声音,“对不起,是我不好。”
是他?他不是说了句“走就走”,然后真的就走了吗?
他回来了?她没有幻听吧?
她并没有犹豫太久,立即就打开了门。
噙着未干的泪,她可怜兮兮又带点倔强地瞪着门外的他。
他一脸歉然,低声下气地说:“我不该说那些话,真的很抱歉。”他蹙起那平时非常强悍而坚持的浓眉,表现出相当的诚意,“其实我是在吃醋,因为我……我看见那家伙来找你,所以……”
到这儿,楚人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原来他看见山门来找她,原来他是在吃山门的醋……天呀,这个笨蛋!
见她不说话,直史以为她还没消气,“楚人,我以后不会再乱吃醋,我保证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