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景绕到乘客座,迅速地打开车门,并将呆坐在位置上的佑希给拉了下来。
他重重地掼上车门,沉喝一声,“滚!”
年轻男人如获大赦似的,“是……是……”开着车,他快速地驶离了现场。
隆景拉着佑希,一大步一大步地朝他的座车走去。在靠近他的车子时,佑希突然拽开了他的手。
他眉心紧拧地瞪着她,“跟我回去!”他说。
“我不要你管。”她冷冷地回望着他。
“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儿就被他占了便宜?”他气恼地诘责着。
她哼地一笑,“Idon'care,你在乎吗?”说着,她自顾自地凄笑起来。
瞥见她脚上尽是被草丛割出的伤痕,他心疼地,“跟我回去,你的脚受伤了。”
“我伤的不是脚。”她凝望着他,眼泪再度盈眶,“我伤的是心,是心!”
“佑……”他几乎要叫出她的名字,但他没有。
他连叫她的名字都不愿意,让佑希更觉心痛、更觉绝望。终于,她一直强忍着的泪水溃堤而出。
“你既然恨我,就不要再管我!”她歇斯底里地大叫着:“我爱跟几个男人发生关系,那是我的事,我就是这样的烂女人,你不是都知道的吗?”
“别胡闹了。”他耐着性子,“跟我回玫瑰别墅去。”说着,他又拖住了她的手。
“不!”她慢慢地甩开了他,疯了似的大吼大叫,“不要管我,不要管我!看见这样狼狈的我,你应该开心了吧?”
隆景神情沉重而痛苦地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的,如果是在未接近她之前,他应该会很高兴看见如此狼狈的甲斐佑希,但是现在在他眼前的却是他深爱更甚往昔的甲斐佑希。
他不能看到她如此纵容自己,不能看到她这样糟蹋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他沉痛地问。
她一愣,旋即又笑了起来。“你在可怜同情我?”
“我……”
“不会吧?”她盯视着他,笑得有几分凄凉地,“这世界上最乐于见到我这般狼狈的不就是你吗?”
他知道现在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跟我回去。”他索性强拉她上车。
她又叫又跳地不肯就范,“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去,不去!”
怕她在挣扎中又伤了自己,隆景也不敢太使劲.“别闹了。”
“你才别闹了!”她臂膀一振,猛地抽回了手。
她瞪着双眼盯着他,若有所思地不知在暗忖着什么。须臾,她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我回去。”说着,她不知是哭是笑地低哼起来。
“你知道什么?”他不觉开始有点愠恼。
“你不让我陪范恩先生睡觉,也不准刚才那男人碰我,其实……其实是因为你才是最想碰我的人,对不对?”
他眉心一皱,“你说什么?”
“每个男人见了我就只想剥光我的衣服,你也一样,对吧?”她突然解开自己的,对他果程着胸前春光,“来呀,你不是也想这么做吗?”
“混账!”他扬手给了她一耳光,“你的大腿这么容易就为男人而开吗?”
佑希怔然地望着他,所有的疯狂及恍惚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醒了。
她静静地凝视着他,眼泪也无声地滑落;这热辣辣的一巴掌让她感受到的不是仇恨、不是愤怒,而是爱,深浓的爱。
“你……你是这么看我的,不是吗?”说着,她掩脸而泣。
他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捏住了似的近乎停摆,他是真的一直这么看她的吗?不,不是的,当他知道她已经变成一个人人口中放浪行骸的女人时,他心里有的并不是轻视,而是惋惜、不舍、心疼,因为他昔日所呵护着的小女孩居然变成这样。
他之所以不断地以言辞讥讽她、羞辱她,那是因为他害怕她会发现他还喜欢她,甚至是爱她。
他是下定了决心要对甲斐家展开报复的,绝不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或动摇,他不能原谅自己因为任何事而裹足不前。
“我妈咪说你以前很宠我的,现……现在呢?”她嘶哑着声音,软软地,“你对我还有感情吗?”
他眉丘隆起,眼底窜燃起一股浓烈的爱火。
“一点点也行,你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她哀哀地说着。
他再也压抑不住满腔的热血沸腾,陡地将她揽过怀中,然后紧紧地、牢牢地搂着。
他突然的拥抱叫佑希一时没了反应,她讷讷地任由他抱着,直到被他勒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唔……”
靶觉到她的微微挣扎,他略松开了手。“我承认我对你有感情。”他说。
佑希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隐约显露出她内心的欢喜。
“可是我不能爱你。”他沉着声音说道,明亮的眸子之中有着淡淡的愁绪。
“因为那些事?”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很难一笔勾销的,尤其是亲人的丧生及不幸。
他收回了拥抱她的双手,无奈地,“我不能忘记那些事,所以……”说着,他凝神注视着她,“我会送你回家,不过你父亲的公司,我是不会松手的。”
这是她们一家人该还赤川家的,她没有怨言,也不会为家人向他求情;但是真正让她感到心痛的不是甲斐建设可能发生的危机,而是他俩之间即使有爱也不能结合的事实。
敝不了他,换成任何人都无法将这种事情淡忘,他们之间或许有感情的羁绊,但还不足以牵制他对甲斐家的报复。
“我明白了。”她幽幽地。
“我以后绝不会再见你。”他端起她泪湿的脸,“下次再见面时,应该是我毁掉甲斐建设的时候了。”
她点点头,唇边是一抹凄然的苦笑。“你……可以吻我吗?最后一次。”她撇下尊严地请求他。
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低下头去吻住了她颤抖的双唇。
熟悉的唇温、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呼吸、熟悉的湿润……这是他所熟悉的她的唇,但是这一次,是他最后一次亲吻她了。
纵然是一样的吻、一样的温度,佑希所感受到的却是淡淡的悲哀;她想,此刻他的心应该跟她一样都在滴血吧?
这是他们的宿命,命运安排他们成了仇人、命运阻止了他们的感情,也断了所有的爱念……
这一分钟之后,他们将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她是害他一家分崩离析的人,而他也将是导致她一家彻底瓦解的人。
他们,他们终将成为真真正正的“仇家”。
第九章
翌日清晨,隆景送佑希离开了玫瑰别墅,并返回了东京。
他将佑希送至柿泽藏车的汽车保养场里,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目送着他的座车渐渐行远,佑希也意识到他俩的关系也从此疏远了。
回到了家,她再也没心情应付仿佛把她的归来当成“失而复得”而欢天喜地的母亲;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人都不见,什么话都不想说。
她等着,就只是等着,等着那个她已经被预先告知的“事件”发生。
连着两天,她就像行尸走肉般地在家里游走着,甲斐瑞子隐约感觉到她似乎在失踪的这段期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也知道,当佑希不想讲时,就什么都不会说。
因此尽避心里担忧不已,她也只能静静地在一旁观察着佑希的变化。
“佑希,”甲斐瑞子端着一壶新沏的花茶前来敲佑希的门,“喝不喝茶?”手稍一使劲,她发现佑希的房门是虚掩着的。
推开门,只见佑希趴在床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在发什么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