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生气……”他不晓得自己一个小小的玩笑会惹得她如此震怒,“我刚才是真的‘血流如注’。”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骗子!”那么一点伤口怎么可能血流如注?
她可是个有照医生,他当她的医学院毕业证书是买来的吗?
“你知不知道我很紧张?”情绪的极度落差让她的脾气完全地提上来。
他微愣,旋即撇唇微笑,“看来我找到了一个好医生。”
见他一点悔意都没有,还在那边说些五四三,她就更是满月复怒火。
她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佐川丰作竟是当年那个很有个性、酷酷的佐川学长。
早知道他会变成这种“滑头”,她倒宁愿他是她记忆中那个嘴巴很无情的佐川丰作。
她气呼呼地瞪视着他,恼得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骂他。
索性,她转过身,决定远远地、真正地离开、忘掉!
“阿部!”他将她拉住,“别……”
“可恶!”她一回头,想也不想地扬起手来。
因为他是运动员出身,即使是久未上场,“反应”还是有的。
身子一缩,他躲过了她的耳光——
“呜!”他惊呼一记,因为他没想到害羞内向的她居然会动手打人?!
“你会打人?”他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她瞪着他,眼眶渐渐地泛红湿润。
眉心一锁,气愤、后悔、失望、恼恨的眼泪便不听使唤地淌落下来。
“阿部……”惊见她的眼泪,他心头不觉一震。
她纠着眉宇,看起来有点小脾气,可是就因为那么一点小脾气,更显得她柔软可人。
不知怎地,她的眼泪、她安静落泪的模样都牵引着他的心。
他感觉自己被他困绑住了,虽然她什么都没说、没做。
当年怎么没有这种感觉呢?难道说一定要到了某种年纪,男人才会学会如何欣赏女人、怜惜女人?
突然,他怀疑起自己当时怎么会对她说那句话。
“对不起。”他倏地将她拉入怀里,紧紧地却又温柔地拥抱着她。
他为自己将她骗来道歉、为惹她哭而道歉,也为当年无知冲动的佐川丰作道歉——
※※※
当自己的身躯被纳入他的怀中,美绪只感觉到一种心悸及莫名的安心。
他有非常温暖宽阔的胸膛,就像是供船停泊的港口般,承载了她满心的不安及恼恨。
他的身形一直没有变,还是当年那副教人“垂涎”的体格。
虽然以前的她并没有机会投入他的胸怀之中,但她曾经不只一次想象那种感觉,而那感觉就和现在一样……
“对不起,”他真心地道歉,“我不是故意惹你哭的。”
她猛回神,矜持又愤怒地想推开他,“放手!”
他并没有放开她,只是让两人之间保持了一个小小的距离。
“别生气……”他低头凝望着她。
“你这个、公子!”她气得胡乱骂着,“快放开我,色胚!”
被她这么臭骂着,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生气或羞愧,只是更加爱怜地望着她,“我不知道你这么凶。”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再不放开,我就……”
“就怎样?”他促狭地问。
“我就报警!”她朝他大叫着。
他嗤地一笑,“我又没怎样。”
见他一脸耍赖的样子,她实在无法拿他与十二年前的他比较。“你!”
他撇唇笑笑,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她瞪着他。
“你对我有没有一点印象?”他试探地问,当然也是为了勾起她已遗失的记忆。
她心上一跳,有一种忐忑的感觉。
为什么他会这么问?难道他已经想起她了?
不!她绝不让他觉察到她就是那个小学妹。
十二年前,她已经在他面前丢过一次脸,十二年后,她不希望自己又糗一回。
“什么印象?”她脸不红,气不喘地撒着谎,“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噢……”他眸光一黯,有点失望。
在他眼底觑见一丝失落,美绪不觉惊悸。
那是什么?为什么他眼底会有那样的怅然及失望?他想起了什么,或是希望她想起什么吗?
不可能的,他对她根本就没有印象,而他们两人之间也不曾有过任何深入的接触,他绝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那……”他忽又凝视着她,“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当我的家庭医生吗?
她警戒地瞪着他看,“为什么?”
“我想‘赎罪’。”他说。
她一怔,“赎罪?”赎什么罪?他说的是什么啊?
他点头,唇边是一记温柔的微笑,“也许我是希望有个‘全新的开始’吧?”
这会儿,她更是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了。
一会儿赎罪、一会儿又说什么全新的开始,为什么他讲的话都那么深奥难懂?
她低垂着眼睑,显得有点困惑。
睇着她那迷惑的娇柔模样,他的心湖一阵震荡。
隐隐地,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蠢蠢欲动,像是水杯里被摇晃着而几乎要溢出来的水似的……
“喂……”他低唤了她一声,有种想把真相告诉她的冲动。
可是要他承认自己就是当年骂她丑八怪的男孩,那她……会不会气得踹他一脚?
不行,这实在太不保险了。
“做什么?”她不情不愿地睇着他。
“没事。”他咧嘴一笑。
她瞪着他,眼底有一丝的埋怨,“你还不放开我?”
“我……舍不得放。”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明知这么说会让她更羞恼。
但这是他的真心话,他是真的舍不得放,怪了,当初怎会没发现她竟是——他喜欢的那一型?
若是当初接受了她的告白,搞不好现在都跟她生半打孩子了……
“你无赖!”她羞红了脸,气呼呼地。
其实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她的感觉不完全是气愤的,在心底最深处,她正为他这句话而雀跃不已。
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黄毛丫头;现在的她,可是个医生,是个成熟的二十八岁女人。
他凝睇着她,迷人的唇片微微抿起,“难道你不曾被你的病患追求过?”
“他们没像你这么可恶、这么霸道、这么无所不用其极!”她说。
她当然被追求过,可是还没有人为了见她而开这种会吓死人的玩笑。
他一笑,“我比较直来直往。”
“这不叫直来直往,”她瞪着他说:“这叫幼稚!”
“幼稚?”他蹙眉苦笑,“我很认真的。”
“看不出来。”她说。
蓦地,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像是昏迷中的白兔忽然被一脚踢醒——
“慢着,你……你是说你要追我?”她的声线有些惊疑颤抖。
他露出一记高深而感性的微笑,“嗯。”他点头。
美绪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你说……说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这世界是怎么了?他……他要追她?她可是他瞧都不瞧一眼的丑八怪……
“你要我怎么证明?”他一脸认真地问。
她睁大了眼,定定地望着他,“为什么?我……”
“为什么?”他故作思索,“因为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医生,这……算不算是理由?”
漂亮的医生?不……他一定是在捉弄她,一定是的!
她是“丑八怪”,这是他亲口说的!
“放开我!”她猛地推开了他,“别想捉弄我!”
见她反应如此激烈,他不禁一怔。“阿部?”
她略带幽怨地睇他一记,就转身夺门而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原本有点高昂的心情倏地往谷底一沉——
捉弄她?不,他一点捉弄她的意思也没有。
他是“四分卫”,不论在球场上、商场上或是对爱情的追求,他都是属于攻击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