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她不再说话,他下意识地瞅她一记。其实他也没那么容易说放就放,如此冷落她不过是在呕气罢了。
瞥见她眼眶里饱蓄着泪水,陆镇淮心头不禁一震。她哭了?这会儿,她是为什么而哭呢?因为他的冷漠吗?
他想安慰她,但只要一想到她所说的那句话,他就又犹豫了起来。
不论她那句话是真是假,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都得惩罚她一番,至少得让她知道,他不是每一次都能无所谓的。
水脉抽噎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道:“你……你想怎么样嘛?”她抹着脸上烫人的泪水,一颗心揪得她频蹙眉头。“我……我都已经这么低声下气的跟你妥协了,你……你还要我怎样?”说着,她委屈地啜泣着。
她低垂着脸,抽颤不停的纤细肩膀,教人看了是既爱又怜。
“我不是……有心的,我……”她胡乱地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说:“你……别不理我……”
他凝视着她,依旧是一声不吭。
她抬起泪湿的小脸,可怜兮兮地说道:“如果你要继续不理我,那……那干脆送我回去……”
“回哪里去?”顺着她的话,他随口却又认真地问了一句。
她一愣,呆愕地回望着他。是呀,她想回哪里去呢?是藏剑门还是云霞山居?
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冷冷地替她回答:“是不是回云霞山居去和你那心上人双宿双栖?”
她一怔,“不……不是的……”
“我以为自己能以真情感动你,但事实证明……我高估了自己的真情。”他受伤而心冷地说道。
她焦急地想解释那所谓心上人的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云霞山居那根本就没有什么心上人,那只是一次偶遇,只是她一开始时拿来拒绝他,然后气他、激他的幌子。
“我说的心上人其实是……”
她还来不及解释,客栈西厢的屋顶上突然飞过了一道人影,细看之下,那人肩上还背了个昏迷的女人……
采花贼?念头一闪,陆镇淮当下就要追上去。
“喂!”水脉一把拉住了他,“我也去!”
他蹙眉睇了她一眼,“你留下!”话刚说完,他又突觉不妥。
要是采花贼不只一人,那么根本不会武功的水脉,一个人留在这儿不是很危险?
想到这儿,他想也不想地将她拦腰抱起,飞身一跃地追了出去。
***
虽说因为水脉而耽搁了一点时间,但凭他了得的轻功,还是在镇郊的地方追上了那采花贼。
那采花贼一出镇外便直往林子里冲,陆镇淮见状,不加思索地跟随而去。
追了一会儿,那采花贼跑进了一间荒废的柴房里,随即,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该死的东西!”镇淮暗咒一句,迅速地冲进柴房之中。
他抱着水脉刚冲进柴房里,一道黑影就倏地飞掠离去,只留下一名神情惶恐的少女。
他一向眼力过人,一下子就认出少女便是今天在客栈中与一名老翁一起投宿的姑娘。放下水脉,他缓缓地步向少女……
“姑娘,没事了,你别怕……”他趋前检视着少女是否受了伤。
他才一靠近,那少女忽地像八爪章鱼似的巴上来,“哇……”她哇哇痛哭,两手紧紧地抱着他。
他一怔,不知如何是好地望向水脉,而水脉正以一种嫉妒且不悦的眼神瞅着他。
“水脉,你过来。”同样身为女人,他认为还是由水脉来安抚这少女的情绪比较妥当。
水脉怔愣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前去。
突然,陆镇淮闷哼一声,而那少女也猛地推开了他,逃命似的往门外冲。
这突发状况可吓傻了一旁的水脉,她望向门外拔足狂奔的少女,再睇睇坐在地上动也不动的陆镇淮。
“做什么?”她一脸迷惑。
他抬起脸,眉心纠结地望着她,“水脉,你……快离开。”
“咦?”她一愣,“什么?”
此时,门口忽地出现了一个人,定睛一看,竟是日前在茶栈被镇淮打得落花流水的颜世骏。
“哼!”颜世骏冷笑着,“陆镇淮,你中计了吧?”
“卑鄙!”镇淮恼恨得抓起刀子就想起身。
原来那客栈的店小二、老翁及少女,都是颜世骏买通来骗他中计的棋子。
“你最好别动。”颜世骏哈哈怪笑道:“你身中西域奇毒,若动了真气,恐怕是活不过一个时辰。”
闻言,水脉气得冲上前去追打颜世骏,“你这个卑鄙小人,打不过人家就用这种下流手段!”
颜世骏攫住她的小手,“小美人,”他在她下巴上一掐,邪气地笑说:“可惜我喜欢的是未破身的闺女,不然就……”
“拿开你的脏手!”镇淮沉声一喝,霍地站了起来。可是当他一动,他就发现一股火热迅速地在他的下半身窜烧了起来。
方才那少女一针扎在他大腿近下盘处,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奇毒?
颜世骏知道他正因毒性游走而痛苦着,不禁猖狂大笑,“说了别动,你还动。”
水脉推开了颜世骏,急急地奔向了镇淮,“你坐下,快!”
眉心聚拢、脸色涨红、额头沁汗……她从没见他脸上有过这么痛苦的神情,这究竟是什么毒药!?
“解药拿来!”水脉伸手向颜世骏催讨解药。
颜世骏一笑,“这解药我可没有。”
“没有?”她眉心一挑,恼恨地瞪着他。
颜世骏邪狎地睇着她,“你丈夫中的是西域奇毒‘一爆春’,也叫做‘处女血’,在一个时辰内若找不到处子与他行房,就会全身筋脉俱裂而死。”说罢,他阴险地瞅着坐在地上稳住气息的镇淮,“你这次是死定了!”
他以为水脉已为人妇,断不可能还是处子之身,因此便十分笃定镇淮此次必死无疑。
“你……你无耻!”水脉咬牙切齿地咒骂他。
“再见了,二位。”颜世骏得意一笑,背身便离开了柴房。
水脉愁着一张脸,欲哭无泪。什么一爆春?根本就是要人命的强力药嘛!
“水脉,”镇淮睇着她,低声地说:“你走吧!”
她转身走回他身边,缓缓地蹲了下来。“我不走……”说着,她声线哽咽。
“客栈里有盘缠,你拿着回云霞山居去。”他说。
“不要!”她哭叫着:“你带我来,就得带我回去,你……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他蹙起眉头,“他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
“陆镇淮。”忽然,门口传来了一记女人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地往门口望去,只见一身红衣红斗篷的颜虹正站在那儿;她脸上有着隐隐的忧色,还有一点点微妙的羞赧。
“你想做什么!?”水脉双臂一张,横挡在镇淮前面,“你们姐弟俩还想怎样?”
“陆夫人,我没有恶意。”颜虹支支吾吾地,“我弟弟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我是……来帮你们的。”
她发现颜世骏行迹鬼祟,于是一路跟踪,却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样阴险的手段对付陆镇淮。
“谁知道你和他是不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水脉愤怒地瞪着她。
颜虹一蹙眉头,“你再拖延下去,他会没命的,我……”她一顿,脸上出现羞色,“我还未破身,我……我愿意帮忙……”
没等她说完,水脉已明白她的意思,“你休想!”她又气又恨地指着颜虹,“我就知道你对他有意思,我……我不答应!”帮什么忙?她哪需要别的女人来帮这种忙!?
颜虹忧心地说:“陆夫人,他真的会死的……”
“就算他死了,也用不着你管!”她坚定地瞪视着颜虹,“如果他跟别的女人做了那件事,我还宁可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