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成功了,帮他们找到了罪犯。”
“丢了五条人命还能叫成功吗?”他拍一下马的臀部让它跑走了。“为什么不到屋里坐一下呢?走吧。”
“塞巴斯蒂安。”
他知道这是梅尔第一次这么叫他,他吃惊地停了下来,一只手放到围栏上,支撑着要跳过去。
“五个人死了,”梅尔声音平静,眼中流露出理解,“但是你知道你救了多少人吗?”
“不知道。”塞巴斯蒂安跳过围栏,轻轻落在梅尔面前。“我不知道。但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他抓住梅尔的一只胳膊,手从肩膀滑到了肘弯,又从肘弯滑到手腕。“到屋里去吧。”
她喜欢呆在外边,因为外边有较大的活动空间,这十分必要。但是,如果她不进去,那就显得愚蠢和胆怯。
“我想跟你谈点儿事。”
“我知道。吃过饭了吗?”
“没有。”
“好。我们边吃边谈。”
他们从侧门进去,上了一个红木铺地的露天平台,平台上几盆凤仙花开得正艳。然后,他们穿过一个大玻璃门,便来到了厨房。厨房四壁是蓝色和白色,豪华整洁得犹如高档精美杂志上的一幅画。塞巴斯蒂安径直走到一台玻璃门小冰箱前,拿出一瓶冰镇葡萄酒。
“请坐。”贴着瓷砖的灶台旁边有一张凳子,塞巴斯蒂安示意梅尔坐下。“我需要先洗一下。”他把酒放到梅尔前面的厨台上。“请不要客气。”
“好的。”
塞巴斯蒂安一出去,梅尔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不认为这是粗野无礼,这是她固有的好奇心的驱使。了解一个人内心的最好办法,莫过于看一下他的个人空间。而梅尔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塞巴斯蒂安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厨房整洁得一尘不染,每个地方都干干净净,玻璃门橱柜里的杯盘依大小放置得井然有序。这儿没有洗涤剂或消毒剂的味道,而是有一种……梅尔想了一下,是一种淡淡的草药的清新。
洗涤槽上方的玻璃窗前,倒挂了几丛草药。梅尔凑近闻一下,觉得它们气味芳香怡人,而且还透着些许神秘。
她随意打开一个抽屉,发现里面放的都是炊具,再打开一个,里面是更多的摆放整齐的厨房用具。
那些凌乱的东西都在哪儿?她皱着眉头四下寻找。
在塞巴斯蒂安返回的前两分钟,她又回到她原先坐的凳子上,拿起了酒杯。她不是因为没找到要找的东西而灰心丧气,而是想尝尝塞巴斯蒂安的酒怎么样。
塞巴斯蒂安穿了一身黑衣服——煤黑色的紧身牛仔裤,袖子挽到肘弯的黑色衬衣,脚上什么也没穿。当他拿起酒杯给自己斟酒时,梅尔想,他看上去可真是名副其实——一个男巫。
塞巴斯蒂安笑着与梅尔碰一下杯,俯身向前盯着梅尔的眼。你相信我吗?”
“什么?”
他脸上的笑更多了。“由我来点菜,你相信我吗?”
梅尔眨眨眼,喝了一口酒。“当然。我吃什么都可以。”
他开始往外拿做菜的东西,拿煎锅炒锅等。梅尔缓缓出了一口长气。“你打算做饭?”
“是呀。怎么了?”
“我想你会叫人送来点什么。”梅尔见塞巴斯蒂安往一个平底煎锅里倒了些油,不禁眉头紧蹙。“这太麻烦了。”
“我喜欢这样,”塞巴斯蒂安往一个碗里放了些香料。“它可以让我放松。”
梅尔挠一下膝盖,很怀疑地看看塞巴斯蒂安正搅拌的东西。“要我帮忙吗?”
“你是不做饭的。”
她眉毛一挑。“你怎么知道?”
“我朝你厨房看了一眼。吃蒜吗?”
“吃。”
他用刀面把蒜瓣拍开。“你想跟我说些什么?梅尔。”
“有几件事吧。”梅尔换个坐姿,手托住下巴。真奇怪!她发现自己很爱看塞巴斯蒂安做饭。“萝丝、斯坦和大卫这件事情总算圆满结束了。你往菜里放的是什么?”
“迷迭香。”
“真好味儿。”梅尔想塞巴斯蒂安身上带着的一种很性感的皮革和汗的混合气味已经没有了,但取而代之的是同样性感的森林中才有的香味儿,这味道既充满野性,又是十足的男性。梅尔又呷口酒,半月兑了鞋子,感到分外放松。“对于弗罗斯特夫妇来说,他们现在正经受着巨大痛苦。”
塞巴斯蒂安将土豆、蒜瓣和香料舀到一个煎锅里。“有人赢就有人输。”
“我知道是这样。我们做了该做的事,但并没把事情做完。”
塞巴斯蒂安在一些鸡胸脯肉上涂上面糊,然后放到一个炸锅里。他很喜欢梅尔现在这个样子:坐在凳子上,一条腿悠闲地荡着,欣赏着他的烹饪表演。“接着说。”
“我们没有抓住必键人物,唐纳凡。没抓住罪魁祸首。我们是找回了大卫,这是最重要的,但事情还没完,大卫只是被偷走的孩子之一。”“你怎么知道?”“这是逻辑。这是一次经过周密安排的犯罪,它不可能是一锤子买卖。”
“是的,”塞巴斯蒂安给他们的杯子里添满酒,又在炸鸡上加了些酒。“这不是一锤子买卖。”
“所以,我是这样看的。”梅尔从凳子上站起来,她感到边走边想思路更清晰。“在收养大卫前,弗罗斯特夫妇肯定有个牵线人。现在,他们也许已经让联邦调查局去追查这个人了。但是这人也有可能早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我打算找到这个人。”她停止踱步,扭头看一下塞巴斯蒂安。
塞巴斯蒂安点点头。“接着说。”
“好的。这是一个全国性的组织,一个公司的集团。他们有律师,负责处理收养所需的文件资料。也许还有医生,至少有一十与医治不孕症的医院关系密切的人。我检查过了,弗罗斯特夫妇有各种各样的有关生育方面的化验单。”
塞巴斯蒂安翻搅一下锅里的菜,闻一闻,尝一尝,但他一直在听梅尔讲。“我想联邦调查局也检查过了。”
“一点不错。我们的伙计德弗罗掌握所有情况。不过我喜欢把事情做彻底。有许多夫妇都想要一个孩子,他们愿做一切尝试:节制性生活,调节饮食,在满月下跳舞,还有就是花钱去做各种各样的检查,做手术,买药品。如果所有这些事都不能奏效,他们就会花钱买一个孩子。”
她走到厨台前凑近一道菜闻了闻,“好!”她自言自语道,“我知道这类事情通常是合法的。一个有可靠信誉的收养事务所,一个有可靠信誉的律师。多数情形下,一切都合法合理。孩子找到一个可爱的家,生母解决了问题,养父母则遂了自己的心愿。但是,也有一些卑鄙的家伙,他们总想着自己怎样赚钱,而不管他人的痛苦。”
“拿上几个盘子放到靠窗餐桌上好吗?我听着呢。”
“好的。”
她不紧不慢地在塞巴斯蒂安的指点下在厨房里找到了瓷盘、刀、叉、汤匙、浅碟及餐巾等,然后接着往下说。“但这个犯罪集团非同小可,它是个组织严密、作案手段极其狡猾的团伙,他们可以在西海岸偷一个孩子,然后像踢足球一样把他传来传去,横穿整个国家,传到几千里以外一个生活富裕的家里。”
“到目前为止,你所说的我都没有异议。”
“那么,这个犯罪集团的头目就是我们要抓的人。联邦调查局还没有抓到帕克兰,但我想他们早晚会抓到他的。他不是一个专干这事的家伙,他只是想找个捷径能尽快还清赌债。即便联邦调查局找到了他,他也不会成为重要线索,但这对案件侦破也确用。我想联邦调查局可能会把他拘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