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帆感觉自己胸腔里的空气迅速被掏空,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嘴不张大,甚至完全没顾虑到平日维持的完美形象!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老天爷!昨天薇薇才问起,今天竟就出现了这么个教她“惊悚”的男人,命运是怎生的一个安排?!
“请问,营业中吗?”男人仿佛看不见她脸上的惊愕,面无表情的再重复一次。
“当当当……当然。”姜榆帆止不住双唇颤抖,不由自主的扶着正好摆在身边的椅子扶手,藉以稳住自己不断发抖的身躯。“请、请慢慢挑……”她已经没办法再维持平日的冷静,那职业性的笑容在见到他的刹那间碎裂成片片。
小许或许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本能的挡在她身前。“这位先生,你想要哪种花就挑哪种花,今天就由小许我来为你服务。”
男人闻言睐他一眼,半点都没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你是这家花坊的老板?”
“不是,我是送花的花商,不过我看老板娘的身体好像不太舒服,所以……”小许发誓,他真的听见了眼前这男人极轻的冷哼声,令他不由得胀红7脖子。
“不好意思,我想我比较信任这位老板娘的专业。”男人挑衅似的把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摆明了要他哪边凉快闪哪边去。
“你──”小许还想说些什么,霍地被姜榆帆一把拉住,即便她的力量是如此微弱,他仍感受到她的拉扯。
“我来。”她深吸口气,似乎已经稳住情绪,虽然红唇泛白、小脸泛青,但她仍振作的挺直腰杆,要小许把签帐单拿出来。“你把花放下就好,剩下的我来处理,包括……这位客人。”
两个男人同时挑了下眉,小许随即露出不赞同的表情,而那个男人则是饶富兴味的勾起浅笑。
虽然很不赞成她的决定,但这毕竟是她的店,因此小许没再多说什么,默默的将鲜花搬进店里,然后掏出口袋里的签帐本,并以饱含警告的眼神瞪着那位不速之客──对啦!来者是客,但显然这家伙不是太受欢迎的人物,不然总是笑脸迎人的老板娘怎会不停发抖?
到底这个人曾经带给老板娘什么样的伤害?他实在无法想像。
努力稳住自己抖颤不停的手,在签帐单上签好字,她再度深吸口气,转身将签帐本塞进小许手中。“好了,过两天有新鲜的花进来,再麻烦你了。”
“……应该的。”讪讪的收下签帐本,小许再睐了那男人一眼,在姜榆帆既脆弱且坚定的凝视下,他也只好转身离开花枋。
“先生你慢慢看,喜欢什么花尽避说,我会挑最漂亮的给你。”她很想转身冲进内室,将他一个人留在店里,但她不能,因为她是这家店的老板娘,最终也只能扯开颤抖的嘴角,尽力挤出最甜美的微笑。
“嗯哼!”男人轻哼了声,状似满不在乎的轻抚过身边的新鲜玫瑰。“你的花坊似乎经营得不赖,嗯?”
“多亏邻居跟客人们的捧场。”她吸气再吸气,却总觉得肺叶吸不进氧气,脑袋一直呈半晕眩状态。
“是吗?大部分上门的客人──多半是男人吧?”男人将句子拖长,显然带着尖锐的探问意图。
姜榆帆踉跄的退了一步,身体紧靠着身后的柜台。“这似乎不关你的事吧?你是来买花,还是来户口调查的?”
男人再度轻佻的挑了下眉尾。“说到户口调查,老板娘的户口里,好像多了个挺教人意外的小家伙?”
刹那间,姜榆帆完全忘了该如何呼吸!
“申、奕、甫?!你调查我?你凭什么调查我?”她气得全身发抖,真想拿放在柜台上的花瓶往他的头上砸下去!
没想到他不仅没有因她激动的情绪而感到不悦,反而吊诡的发出轻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姜榆帆小姐。”
姜榆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自觉的握紧拳头,凶狠的瞪他一眼后,狼狈转开!
懊死!她只要一激动就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冷静!她需要绝对的冷静!不然她很难跟这个精于算计的男人抗衡!
“那个教人‘意外’的小家伙从母姓,我感到好奇的是……她的爸爸是谁。”定定的看着慌张的她,申奕甫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教她心惊胆颤的平稳收尾。
对她,他是有恨的,尤其在得知她自私的带走应该属于他的亲情。
当年她拿了父亲的五百万走人,半点讯息都不曾留给他,教他如何找寻都找不到人,那种椎心刺骨的思念至今他不曾或忘。
如今好不容易再有她的消息,他断不可能就此放手!加上她竟然瞒着他偷偷有了女儿,并残忍的剥夺了他身为父亲的权利,他对她的恨意更为浓烈。
“你、你不需要知道!”她连再多看他一眼都不肯,事实上,她是害怕自己的脸上会因此泄漏出些许不该有的讯息,那结果绝对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哦?我不需要知道吗?”抽出一枝艳丽的玫瑰在手上把玩,仿佛花梗上的刺一点都不会让他感到刺痛。“虽然那小家伙已经三岁多了,但不巧,我正好知道她在哪家医院出生,或许院里还留有她的资料。”
为了得到这些资料,他几乎动用了所有能用的资源,得来不易的事实令他震撼,却又不得不相信这白纸黑字上写的一切!
由那小女娃出生的时间往前推,那时她的确正和自己交往中,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断不可能背着他偷人,加上那女娃儿和自己小时候有七分像,他很难不承认那女娃儿是他的“产品”。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姜榆帆无法控制的全身颤抖,凶狠的瞪他一眼后,猛然转身走入内室。
申奕甫并没有因她突兀的举动而有所反应,他安静的站在原地,继续把玩着手上的玫瑰,镇定的仿佛不曾面对她激动的情绪。
懊有的激动、震撼,全在他拿到资料后,经过时间的洗礼而沉淀;他不再是冲动无知的小毛头了,他知道该怎么要回他所应该拥有的一切,现下,只是开端。
不消多时,姜榆帆由内室走了出来,手上多了根扫把。“滚!我的花坊不欢迎你来光顾!”
申奕甫倏地放声大笑,双手微微收拢,任由花梗上的尖刺刺进他的掌心肉。
“你?!”他这一笑,姜榆帆傻眼了,这是他今天带给自己第三次的震惊──第一个震惊,是他突然从天而降,变魔术似的再次出现在她眼前;第二次震惊,是他竟然知道了薇薇的存在,甚至还查出她生产的医院……
不,她早该知道他有那个能耐的,或许她早就预期到会有今日,只是她的心理准备还不够……而此刻,他突兀的笑带给她第三次的惊慌失措。
“你该死的笑什么?”她羞恼的咒道。
“小姐,淑女不该口出恶言。”他敛起唇边的笑,犀利的眼透着些许谴责。
“这是我的地盘,我想怎样就怎样!”她眯起眼,举起手上的扫把,虽然手还在抖,但她很努力的摆出老板娘的架势。“滚!”
申奕甫的眼角抽搐了下,他放下手上的玫瑰,优雅的拉拉西装领口。“你的待客之道教我十分惊讶。”
她狠抽口气,即使她很清楚自己的双腿颤抖得厉害,还是十分坚强的装腔作势。“对于好客人我自然以礼相待,但对于‘奥客’,我从来不客气!”
“我会再来的。”申奕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临走之前撂下话,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