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婚姻这种制度有严重的不信任感,或许是他那花心的老头带给他的阴影所致;但女人,到最后都想安定下来,这也是他之前交往过的女朋友和他分手的理由。
他不想也不敢定下来,他怕自己遗传到老头花心的骨血,将来会像老头一样伤害许多女人,所以他宁可不再跟任何女人交往,决心让自己孤独一生。
他相信韩桦和他抱持著同样的想法,所以两人才会有那个吊诡的约定——等到他能找个女朋友定下来,韩桦才愿意去寻找他的春天。
很愚蠢,但却是极现实且无奈的嘲讽。
但她,却在这时候出现,更糟的是,她似乎已拥有了影响他的能力,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辞退她,从此不再见她吗?
无力的抹抹脸,一闭上眼,眼前晃动的全是她的身影,她笑时的甜美,生气时热力四射的气焰,以及困窘时的可爱模样——毁了,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毁了!
就算不再见她又如何?见不到人、听不到她的声音,就不会思念她了吗?他不由自主的深叹口气。
就在他还没决定未来的情路该怎么走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抱著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冲进动物医院,衣服上沾染了令人沭目惊心的血迹。
“救它!拜托你们救救它!”男孩的脸上挂著泪痕,衣服有磨破的痕迹,冲进医院见到人便犹如见到救星般不断哀求。“快点,快救救它!”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花军苹和张晓玥傻了眼,但那男孩的求救声不绝于耳,可容不得她们发呆;花军苹连忙领著男孩跑进诊疗室,要男孩将那团毛茸茸的东西放到诊疗台上。
那是一条狗,一条原本有著漂亮雪白毛发的雪纳瑞,但此刻那雪白的身躯沾满了和男孩身上同样的血迹,看起来挺骇人的。
碑羿宸的思绪被打断,可兽医的本能让他没有迟疑的时间,他快速离开座位,到诊疗台前诊视狗狗的伤势。
花军苹拿来干净的水,让巩羿宸为狗狗清除血渍,好看清楚伤处的位置和大小。
“怎么会这样?”帮不上太多忙的她担忧问道。
“有辆车撞到它了……那个人闯红灯!他为什么要闯红灯?为什么要撞到我的‘小痹’?”
看著诊疗台上喘息不休的爱狗,男孩的眼泪掉个不停,激动的情绪难以平复。
“更可恶的是他还肇事逃逸!小痹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小痹是那条狗的名字吧?看著男孩愤恨难平的模样,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土蛋,那条跟她无缘的狗,突然感到一阵鼻酸。
她能理解男孩的心情,小痹对他而言一定就像亲人一样,有著深刻浓厚的感情,所以他才会失控的愤怒嘶吼,她完全能够理解男孩的感受。
“医生,拜托你一定要治好它,求求你!”男孩难掩心慌,急切的向巩羿宸求助。
碑羿宸没有理他,专注且严肃的清理伤口,并不时以安抚的眼神直视狗狗的眼睛,仿彿可以藉此减轻它的痛楚。
“你先别紧张。”为了不让男孩过于激动的情绪影响到巩羿宸的诊疗,花军苹拍拍男孩的肩。“坐一下好不好?巩医生会治好它的。”
她并没有忽略男孩从放下小痹至今,一直紧握著拳头不肯放松,所以她有点担心男孩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真的可以吧医生?你真的会治好它对吗?”男孩还不放心,忍不住一再追问。
“医生需要专心,你这样会打扰到他。”急忙挡住男孩急欲上前的身躯,虽然她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她可以为巩羿宸清除障碍,让他好好进行治疗。“你希望它会好起来吧?那就请你稍安勿躁,坐下来等好吗?”
可能是她带著强制意味的口吻,让男孩稍稍冷静了下来,他红著眼在诊疗室门边的椅子坐下,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呆呆的盯著巩羿宸的一举一动。
“过来帮我扶著它。”巩羿宸终于开口了,要花军苹帮点忙。
花军苹赶忙过去帮忙固定小痹,然后看著巩羿宸从药品柜中拿出麻醉剂及针筒,还有一些治疗时要使用的用品。
“伤口很大吗?”看样子是要缝针了,她好生不舍。
“前肢骨折,耳后约十公分长的撕裂伤。”他没有讲得很清楚,但已经点明狗儿的伤势。“擦伤的部分等会儿会帮它搽药,我先处理撕裂伤的部分。”
男孩紧盯著巩羿宸的一举一动,一个小时后,终于处理好狗儿的伤口,包括固定它的骨折部分。
“回去后伤口不能碰到水,尽量让它休息。”巩羿宸拿下医生手套,仔细的交代男孩注意事项。“明天带它来换药,止痛药要用针筒喂食,等等小姐会连针筒一起给你。”
男孩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待他和男孩结束交谈,正欲唤花军苹拿止痛药及针筒给男孩,却发现她背对自己面向墙壁,对他和男孩的对话完全没有反应。
“小苹?”他轻唤,霍地发现她的肩部微微抖动:他沉吟了声,对男孩交代道:“你先到外面等一下,小姐等等就拿药给你。”
“好。”男孩小心翼翼的把刚处理好伤势的爱狗抱出诊疗室,并礼貌的关上门。
碑羿宸蹙著眉,迟疑两秒才上前轻拍她的肩。“小苹,怎么了?”
“我……我不懂,为什么有人可以、可以这么残忍……”她摇著头,依然背对著他,却不难察觉她已哭得惨兮兮,所以肩膀才会控制不住的颤抖。“至少那个人、应该帮他带小痹、送医……”
他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不属于那种做错事又不知道弥补的人。“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再怎么不认同那个人的做法,我们还是不能改变什么。”
“可是……可是……小痹、真的好可怜……”她还是不肯回头,连声音都变得破碎。
“小苹,这里是动物医院,任何时间都可能有受伤的宠物被送进来。”他闭了闭眼,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易感的心。“难不成每次有受伤的宠物进来治疗,你就要像现在这样再哭一次?”
“谁告诉你我在哭?!”她握紧拳头低吼。
“好好好,你没哭,这总可以了吧?”闭了闭眼,体贴的顺著她的话回答,但他的心情无可避免的跟著沈郁了起来。
“呜……”花军苹终于忍不住转身了,一转身便紧紧抓著他的衣领,低声啜泣。“我也不想哭……不想哭啊……”
碑羿宸缓缓举起手,想拍抚她的背却又停顿在离她背脊一公分处——
这样会不会又轻薄了她?唉~~
“我明明、很讨厌动物的,最最最讨厌了!”她边哭边把眼泪鼻涕全往他衣服上擦,也管不了这样到底有多不卫生。
“好,我知道你最讨厌动物了,嗯?”见她哭得这般伤心,他叹气复叹息,掌心终究难掩心疼的抚上她的背,轻轻拍抚。
再没见过比她还倔强却又心软的女人了,明明难过得要死,还要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宠物,还真是委屈她了。
“真的,讨厌……”
“嗯。”
张晓玥晃过诊疗室外的玻璃墙,倒了杯水后走回柜台区,将水杯递给还在等待的男孩,嘴角忍不住噙著满意的浅笑。
花军苹这女人很ㄍ一ㄥ喔,都跟巩医生抱在一起了,还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好在她张晓玥也不是被唬大的,早就看破军苹的手脚。
如果巩医生可以追到军苹,那可真是好事,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