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有这个考虑……他公事繁忙,暂时还没时间去想这个问题,所以她没有立场敝他,一点都没有。
“没!没没没没没……我怎么敢!”她反射性的摇着头,没敢得罪赖家的最大债权人。“您就当我什么话都没说,没说、没说!”她忙不迭的企图补救。
万一这家伙小心眼,因她这小小的抱怨就将他们赶出去,那她和老爸可真的要去流浪了,她绝不能让自己落入那般不堪的境地。
老爸老了当游民是无所谓,老头子嘛,很难有老太婆对他有意思,可她正值青春年华、年轻貌美,游民的素质又良莠不齐,万一有流浪汉贪恋她的美色,把她拉到阴暗处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那她这辈子可就真的毁了。
为了这些极有可能发生的恐怖威胁,她愿意放弃小小的埋怨,只求能继续在这个家求个温饱。虽然这样很没志气,但现在的她也只能求个平安就心满意足了。
“我说一句,你回几百句,现在到底是谁当家?”好笑的睇着她的紧绷,他其实并没认真的将她当成女佣,毕竟打小到大被老爸逼着养成的既定观念,对她,他总是让步居多。
“当然是您啊!”涎着笑,赖毓惟卑微的咧开嘴笑。
“好了,我没怪你的意思。”他敛去唇边的笑意,思绪被老爸的行径转了方向。“对了,我爸怎么会想帮刘太太坐月子?”
他跟老爸说了几百次了,儿子有能力赚钱,他待在家里当老太爷就好,谁知老爸那老骨头就是闲不住,总是想要往外跑。
“刘先生不晓得打哪儿听说福伯的好手艺,上门请托好几次,福伯才答应的。”她还记得福伯叨念着什么小家庭没长辈照顾,还得花钱请人家坐月子之类,她也没很认真听,总之福伯答应了就是。
“嗯。”他沉吟了下,视线再度被桌上的“垃圾”吸引,他痛苦的低吟了声。“收一收吧,我带你出去吃饭。”
“咦?我煮了这一桌菜,你连动都没动耶!”
吼~~哪有人这样的啦?一点都不体谅人家的用心。
“你再逼我吃,我会怀疑你企图谋杀我。”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他的眉心纠成数个小结。
“我哪敢啊?我……”原本还想为自己辩驳一下,结果才一出声便接收到他犀利的眸光,吓得她连忙噤声,赶紧动手收拾残局。“我收我收,你等我一下喔!”
觑着她忙碌的身影,钟武儒眯了眯眼,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一时心软留下他们父女,到底是对还是错?
为了避免赖毓惟继续谋杀他的食欲,钟武儒决定将她送到烹饪教室上课,结果却懊恼的发现他似乎又为自己添了新的麻烦——
盯着电脑里的业绩数据,钟武儒的眼角余光不断掠过一抹黑影,在持续近半小时之久后,他终于将视线从电脑萤幕移开,锁定在那个不断干扰他视线的身影上。
“有事吗?”
他将身体放松瘫在舒适的皮椅上,双手的指尖在下巴处拱成一个山形,凝着就在不远处局促闪躲的赖毓惟。
“嘿嘿!”赖毓惟干笑两声。“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在这里的?”
“半个小时前。”钟武儒想都不想便丢出答案。
“嗄?那不就我一来你就发现了?”打击!原来她在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时候,他早就注意到她的存在了?她恨不得挖个洞当场把自己活埋,省得丢人现眼。
“嗯哼!”他轻哼,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上扬的弧度。“说吧,什么事找我?”
“就……我今天开始上烹饪课了,老师让我们拿成品回来,你要不要尝尝看?”她局促的搓着双手,谨慎的觑着他脸上的神情。
她那样子摆明了怕他拒绝。一瞧见她那充满期待又怕受伤害的表情,钟武儒把已经提到喉咙、只差还没月兑口而出的拒绝,硬是往肚里吞。
“拿来吧。”该死!他该拒绝的,可他不但没有拒绝,甚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答应了她,他八成是太累了才会再度做出错误的决策,一定是!
她兴奋的瞠大双眸,两眼冒出闪亮的晶光。
“你真的愿意尝尝看?”
凝着她雀跃的小脸,他神经质的感到颧骨微微发烫,掩饰什么似的轻咳了声,多此一举的解释道:“花钱得花在刀口上,我倒要看看我付给烹饪老师的学费值不值得。”
“嗯,我这就去拿!”她绽开甜美的笑,像只轻快的小鸟般飞出书房。“等等喔,我马上拿来~~”她边跑边喊,直到她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为止。
试吃吗?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那桌焦黑的晚餐,他的胃不由自主涌起一股酸味,呛得他阵阵鼻酸。
老天!希望她拿来的东西不会再像上次的晚餐那样可怕,否则难保他不会当场吐出来。
“少爷,这道是女乃油虾球喔,你尝尝看。”兴冲冲的再跑回书房,赖毓惟手上多了个盘子,上面盛着乳黄色的圆滚虾球。
“这是你做的?”狐疑的瞪着吃相不差的虾球,钟武儒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出自于她这位大小姐的双手。
和之前的焦黑晚餐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直教他感激涕零。
“是啊,我做了好几次才让老师点头的耶!”她得意的扬起下巴,贴心的将筷子递给他。“你快吃吃看好不好吃。”
钟武儒在接过筷子的同时,视线不经意掠过她的指——
懊死!那上面缠着的绷带是怎么回事?他不假思索的攫住她的腕,差点没害她拿不稳手上的盘子。
赖毓惟眼捷手快的用另一手稳住盘子,才没让虾球落得满地滚的下场。“少爷?”她不明所以的轻喊。
“你的手该死的怎么了?”学做菜能把自己的手搞成这个样子?也不过是一盘女乃油虾球而已,竟然能让十根手指上几乎根根都缠着绷带或OK绷他错愕的声音透露出些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怜惜。
“就、就剥虾壳和整理厨具时刮到的嘛……这没什么啦,过两天就好了。”赶忙将盘子放到桌上摆好,她欲盖弥彰的将双手藏在背后。
“过两天就好你懂不懂得保护自己啊?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会搞到把自己弄伤,那你还能做什么?”他莫名的发火,凶狠的开骂了。
“你你你……你那么凶做什么?我才刚开始学,你总得给我时间适应啊!”委屈的撇撇嘴,她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得这么难听,自尊心小小的受伤了下,冲动之下忘了主仆之分,愠恼的顶了他两句。
钟武儒深吸口气,霍地发现自己的反应真的不太对劲。她不过是刮了几个小伤口,他犯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觑了眼她藏在背后的手,他咬咬牙,硬是压下心头的无名火。
“明天开始你不用去学做菜了。”好男不跟女斗,那他另外想办法总可以了吧?“我会请个厨娘来家里煮三餐,以后你不用准备餐点了。”
“为什么”赖毓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开心,反而大受打击,立刻抗议出声。“我可以的!我还要继续学做菜!”
“有些人天生不适合做某些事,我想你并不适合下厨。”他冷着脸,对她的反抗不满意到了极点。
“要不要请厨娘是你的事,但我要学做菜,而且一定要把厨艺练好!”她可以接受自己由千金小姐沦为女佣的命运,却无法忍受他否定自己学习的能力。
钟武儒眯了眯眼。“你为什么非得学做菜不可?”
“我……”她愣了下,一时也想不透自己坚持的理由,遂随口胡诌:“我以后总得嫁人,有一手好厨艺可以控制我老公的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