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知道自己错得离谱,满脑子只有一个“赌”字,甚至连自己的发妻住在哪家疗养院都不知道;他想念她们,所以才会经常硬着头皮,偷偷跑去看女儿,即使被她唾弃,但只要能看看她,知道她过得很好,他便甘之如饴了。
“我看他好像对妳不错喔?”虽然因为他做错事才造成这样的后果,但能看到这种结局,至少能稍稍减去他心里浓厚得几乎逼疯自己的罪恶感。
骆颖琳撇开脸,不回答他的问题。
“颖琳,都是爸爸的错,我会改,我一定改!妳能不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他鼻管泛酸,涎着老脸请求女儿原谅。
“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她恨恨的瞪着他,眸底充满矛盾。
他虽苦,但更多的是惭愧。“我知道我错了,难道妳半点机会都不肯给我?”活到这把年纪才来请求女儿的原谅,看样子还是无法得到谅解啊!
骆颖琳咬住下唇,再度不语。
等了半晌,他放弃的叹了口气。“不怪妳,是我自作自受!但至少让我见见妳妈,好吗?”
他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但他真的很想看看妻子过得好不好,其余的他别无所求。
“你见妈做什么?再利用她的心软让你回来吗?”她尖锐的驳斥。
“妳──妳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我只想见妳母亲一面也不行吗?”骆永昌再怎么内疚,见女儿这般误解自己也不免上火,眼尖的发现桌上有把水果刀,他想都没想便将水果刀握在手中。
骆颖琳惊恐的瞪大双眼。“你想做什么?”
“妳不信我只是单纯的想见妳妈,那我就把手给废了!废了手就无法再赌,那妳总该答应让我见见她──”他蓦然举高刀子,眼见刀锋就要落下。
“不!”她惊声尖叫,不假思索的冲上去推他一把。
接下来的场面立即陷入混乱。
在门外等候的颜冠纶一听见她的尖叫便冲进起居室,而骆颖琳将骆永昌撞倒在地板上,父女俩以极狼狈的姿态跌成一团,而地板上,水果刀嘲讽的就地旋转。
“琳琳!”上前扶起她,顺道一把拎起骆永昌那把老骨头,颜冠纶觉得他有了解情况的必要。“你们谁可以说明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骆永昌沉重的呼吸着,绷着脸直低着头。
骆颖琳睐了父亲一眼,这才轻声将他没见到的情境重达一遍──
颜冠纶看了骆永昌一眼,突地将骆颖琳拉到角落。“琳琳,妳难道真的不能原谅他吗?”
“我……”她挣扎的望着他。“你相信他会改吗?他真的不会再赌了吗?”
她怕,很怕啊!
“我没办法给妳确定的答案,毕竟我不是他。”他坦承自己持保留态度,但不表示因此就不给他改过的机会。“但是没试过谁知道呢?没给他机会表现,我们永远都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啊!”
“如果他又故态复萌,被牵累的是你啊壁纶!”就像她之前说的,爸爸已经没有第二个女儿可以卖了,剩下可以利用的就只有他这个女婿,这是她最不乐见的。
“嗯~~我想他要把我败垮,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他还有心情说笑。
她气恼的捶了他一记。“别闹,人家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别让自己后悔,嗯?”
“算了,颜先生,你不用替我求情了。”骆永昌或许无法听得完整,但多少也听进一些,他很感谢这个无缘的女婿愿意为他说项,但他犯错是事实,如果颖琳不能原谅他,他也不勉强。
“呃……”两夫妻同时愕然的瞪着他。
“很抱歉麻烦你了,我走了。”骆永昌朝颜冠纶深深一鞠躬,垮着肩越过他们,沮丧的拉开起居室的大门──
案亲那佝偻的背影,看来竟比老爷子还要苍老,骆颖琳心下一软,终究忍不住轻唤出声。“……爸。”
骆永昌不敢相信的猛地转过身来,脸上惊喜交加。“颖琳?妳刚刚叫我什么?”
骆颖琳瑟缩了下,她不安的瞧了丈夫一眼。
颜冠纶扬扬嘴角,轻轻的推了她一把。“去吧。”
有了丈夫的鼓励,她终于放下心中的疑虑,朝父亲奔去。“爸~~”
骆永昌惊喜交加的抱住她颤抖的身躯。“谢谢老天爷,谢谢颖琳,谢谢颜先生,谢谢、谢谢!”感谢老天的怜悯,让他再有机会抱抱这个他亲爱的独生女!
“爸,叫我名字就好。”颜冠纶走过去抱紧他们,既然老婆承认他是她的父亲,那么自然等同于他的岳父。
“冠纶,谢谢你!”骆永昌的眼里盛满对女婿的感激。
“别这么说,爸,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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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疗养院,天色已经微暗,夫妻俩手牵着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真奇怪,我一直以为自己很恨爸爸,也不认为自己会有原谅他的一天,没想到全说开了之后,好像原谅也不是那么困难厚?”骆颖琳撒娇般的摇晃着丈夫的手,就像个事事满足的小女人。
“父女之间本来就没有天大的仇恨。”颜冠纶浅叹一口,抬头看向逐渐转暗的天色。“如果我也有机会可以面对我爸,说不定我就有机会改变他的想法,他也不会以那么决绝的方式离开我跟爷爷。”
“冠纶。”心疼的抚了抚他的臂,她霍地觉得老天爷对自己比较好,至少祂给了自己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没办法选择过往,却能……”
“掌握未来,让我们互相勉励。”颜冠纶开口接续她的话,两人迭声将她曾说过的话说完。
“你还记得?”她惊喜的轻喊。
“记得啊!”包括她怎么命令他不准喝咖啡、怎么照顾病中的自己,他全记得一清二楚。
“真的假的?记忆力这么好?”她一听兴致全来了,拉着他的手用力了些。“那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颜冠纶不禁翻翻白眼。为什么女人都爱问这种问题呢?女人真是奇怪的物种啊!
“快说嘛!人家想知道!”从不追根究柢的个性选在这时出头,她拉着他不放,硬是要他给个答案。
“不喜欢。”ㄍㄧㄥ了好久,他终于吐了三个字。
“什么?!”
打雷了吗?还是被雷劈了?她怎么突然听障了,竟然听到他说不喜欢她?!
“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我才不喜欢妳。”他闷闷的,肩膀微微抖动。
她说不出话来,太过震惊的结果,她像被点了哑穴般哑口无言。
“傻瓜!”揉了揉石化般的她的发,他忍不住笑开了。“我怎么会只喜欢妳呢?琳琳,我爱妳啊!”
神奇的,哑穴被解开了,她又可以开口说话了。“吼~~你耍我!”
“谁叫妳这么好骗?呵呵!”躲着她如雨点般落下的小拳头,他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男孩。
“颜、冠、纶!”要玩你躲我追是吧?好,她奉陪!
“没礼貌,叫老公。”
“臭老公!”
“香的,不信回家让妳检查。”
“……”
尾声
“太过分了!婚礼跟喜宴还有人补办的嗄?”边发牢骚边为新娘补妆,朱小莉的朱唇一刻都没停下来过。“亏我们交情这么好,妳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瞒着我,妳还真有良心啊妳!”
骆颖琳无辜的眨了眨大眼,心中暗叹千百回。
她已经向学姊解释过无数次了,但似乎消弭不了学姊的愤怒。打从她邀请学姊当她的伴娘至今,每天她都得受学姊口水的洗礼,数日下来倒也习惯……不,麻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