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算他找上我,我也不会给他钱。”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好意,突地有什么撞进她的脑子里,她惊跳了下。“我想,他恐怕已经找上我了!”
“怎么说?”见她神色惊疑,他不由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前两天学姊在我办公室跟我闲聊,学长突然神秘兮兮的跑来找学姊,他们两个人好像有什么事不好在我面前说,行色匆匆的离开办公室,问学长他又说不清楚,我当时就觉得怪,现在想想那事一定跟我有关。”哎呀!猪脑袋!现在才想起来!她懊恼的拍打额头。
颜冠纶的眉心打了好几个皱折。
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他当然可以用较为激进的手段对付他,但再怎么说,他都是琳琳的爸爸,这让情势变得加倍棘手。
“妳先别想这么多,让我找人查查看,等看到报告再讲。”头痛的抚了抚额际,他伸手扭暗床头灯,然后在她身边躺下。
虽说虎毒不食子,但对他而言,骆永昌的信用早已破产,不然也不会用那种方式将琳琳交给他。
昏暗的灯光下,交错着两人此起彼落的呼息,两人都没注意到对方没有合眼,两颗脑袋同时不安分的在运转──
“冠纶,你睡了吗?”半晌,她以气音唤他。
“怎么了?睡不着吗?”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以臂当枕,让她躺在自己的臂上。
“你真的不后悔娶了我吗?”何碧婵突然堂而皇之的介入,加上她又知道老爸的事,让骆颖琳心里不安得紧。
何碧婵说得没错,她没有亮丽的外貌,没有高不可攀的家世,更有个问题多多的老爸,难道他心里不曾有过一丝懊悔?
“相信我,我对感情很专一的。”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他该如何让她相信自己的真心?“我反而怕妳抛弃我呢!”
骆颖琳轻笑出声。“别开玩笑了,可以的话,我真想拿根绳子把你拴紧,不准别人靠近。”
“那不如写个『内有恶犬,请勿靠近』的牌子挂在我脖子上,效果应该会好很多。”他笑着揶揄道。
“神经!”她娇嗔的捶了他一记。
夫妻俩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互相消去对方一点点的不安,一点点的疑虑,直到聊累了,两人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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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颖琳并不意外,从朱小莉那里问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以朱小莉保护她的程度,问不出来绝对是预期中的结果。
趁着午休用过餐之后还有一点时间,她散步到公司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了瓶绿茶,正当她要走出便利商店时,倏地一抹黑影阻挡她的去路。
“对不起,请让让。”不意识抬头看了眼,她霍地抽了口气。“你……”
“颖琳,是爸爸啊!”挡在她面前的是蓬首垢面、浑身狼狈的骆永昌,他沙哑的唤她,双眼瞬也不瞬专注的看着她的小脸。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敢置信的摀着唇──他的样子,竟和新闻播报的游民一模一样!
以往他们的生活虽然不优渥,但起码他还像个人,即使不曾有过华衣美服,可最基本的整洁她一定尽力维持;没想到才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可以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教她一时难以接受。
“妳……”骆永昌左右张望,发现不少路人的注意力全往他这里集中,他羞惭的搓了搓手,没脸见人似的低下头。“妳可以找个僻静的地方,和爸爸说说话吗?”
“我跟你之间还有话好说吗?”她逼自己将话说得残忍,双眼却忍不住泛红。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在他还没染上赌瘾之前,他尚可称之为好爸爸,会带她到公园去玩,买好吃的糖果给她吃,但自从他染上赌瘾之后,一切都变了,也从此粉碎他在自己心目中好爸爸的形象。
在他无数次抽打妈妈的过程里,她已经命令自己不准再将他当成父亲看待,尤其他竟用交易的方式把自己推给颜冠纶──虽然她现在过得很幸福,但不代表她就不再埋怨他。
怨他不该交了坏明友,怨他不该打妈妈,更怨他亲手毁了一个家,她该恨他的,怎还会和他有话好说?
“颖琳。”他露出祈求的眸光,瞳底全是难以说出口的悔不当初。
“别叫我!当你拿了一大笔钱,不管我跟妈的死活离开之后,我就不再是你的女儿了!”她的眼眶蓄满泪水,激愤难当的对他吼,随即跑离商店门口。
骆永昌颓然的凝望着她奔离的背影,颓然的任由孤寂与悔恨将他团团包围……
第九章
望着窗外的夜空,赖冰珠显得若有所思,幽幽的轻叹一口。
“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下了班之后,她便直接杀到疗养院来,她刚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丁,骆颖琳用叉子叉了块递到她嘴边。
“我不想吃。”赖冰珠摇了摇头,撑着虚弱的身子坐了起来。
骆颖琳赶忙上前帮她一把,弯身将床的靠背旋高,再拿颗枕头垫在她背后,好让她能坐得舒服些。
“医生交代妳要多吃水果耶!”讪讪的将苹果放回盘里,她一向不会忤逆母亲的任何意见。“真的没有不舒服吗?那么妳为何叹气?”
“我只是想问,妳爸最近还赌吗?”赖冰珠一直以为颖琳还住在家里,应该会知道骆永昌的近况,但她也知道女儿不喜欢谈起他,所以一直也没敢问;只不过毕竟是夫妻,她憋了好久,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
“不知道。”她冷冷的应了句,不打算告诉妈中午在便利商店遇到他的事。
“不知道?!”赖冰珠惊疑的瞠大双眼。“妳每天在家,怎么会不知道妳爸……”
“他又没有回家,我当然不知道。”她闭了闭眼,回避母亲狐疑的凝视。
一部分的她很想将这段时间所有实情全跟妈妈讲清楚,但她又怕自己说了之后,妈会受不了刺激而加重病情,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吐实。
“琳琳。”赖冰珠揪着床单,忍不住落泪。“我知道妳恨妳爸,但他总是妳爸爸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愿意改过,妳能不能原谅他?”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不然他不会改的。”她冷嗤了声。
“会的,只要给他机会,妳知道他本性并不坏……”
“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打妳、羞辱妳,妳还这样为他求情?”她不懂。
赖冰珠沈默,深深的凝着她,过了好半晌才又开口──
“到妈这年纪,说什么情啊爱的也不怕妳笑,虽然他变了,但我相信他的本质没变,他还是那个爱我、爱我们家的男人,只是一时走了岔路。人没有永远这么坏,所以我希望如果他回心转意,妳可以……”
“妈,等真有这么一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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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好几天,骆颖琳都发现骆永昌不时出现在她附近偷窥她,却迟疑的没敢靠近,而她也佯装完全没看见。
但某些冲击还是存在的,且不断在她心底反复思量,例如妈说的“爱”。
骆永昌真的还是很久以前那个爱妈、爱她的好爸爸吗?假若戒除他嗜赌的习惯,他真会将以前的爸爸还给她吗?
她想不出任何答案,却在某个假日的午后有了解答──
骆颖琳闲来无事在厨房里和管妈学烘焙。
因为管妈烤的小点心实在太好吃了,每次带一点到公司想解馋,却每每被学姊和学长眼尖发现,抢个精光,害她自己都没吃到,于是便想跟管妈学起来,以便将来有空时可以弄些小点心,给照顾她的同事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