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怎么样是无所谓,但她不能连累到左右邻居;况且这是她名下的房子,为了将来还能在这里安然居住,开门似乎成了必然的趋势。
颤巍巍地拉开门板,面对左右邻居,她不断鞠躬道歉,谦卑得连头都没敢抬一下。所幸她的邻居都算明理,并没多加责备便各自回家,让童颜更感内疚。
欧维喆以臂环胸,以前所未有的谴责的眸光瞪着她。
对于欧维喆的责备,童颜倒能视而不见,待邻居们逐一关门之后,她也旋身转回屋里,准备关门将他排拒门外。
“妳到底怎么回事?”大掌轻易挡住大门门板,他真的不懂她怎会变成这样?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教他满头雾水啊!
“我很好。”没有你也可以很好。她闭了闭眼,明知道这是自我欺骗,她却仍倔强地这般告诉自己。
唯有如此,她才能坚强地面对未来,一个独自一人的未来……
很好?许久不见的黑眼圈重回她漂亮的眼下,太过苍白的容颜像刚从棺木里爬出来,不见天日的吸血女鬼,教他如何相信她很好?看来根本一点都不好!
一脚踩进门内,童颜挡在他和门板之间,不让他进门的意图十分明显,这让他蹙起眉,全然的无法理解。“不让我进去吗?”
“……不方便。”她低下头,幽幽地吐了几个字。
这个回答彻底激怒了欧维喆,他不容拒绝地踩进屋里,“砰”地一声用力将门甩上。“再问一次,妳到底怎么回事?”
童颜微微惊跳了下,抚着手臂不说话。
她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竟让她和他变成这副模样?两相比较,他才应该是有答案的一方。
“颜!”猛地攫住她的手臂,欧维喆可受不了她这般忽略。“我不过回家处理一点事,妳怎么变得对我如此生疏?妳倒是给我一个理由!”
闭上眼,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充满鼻端,她想说些什么,但声音卡在喉咙里,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索性放弃。
反正事实摆在眼前,她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差别?所谓眼见为凭,就算自己对他思念过度,出现在眼前的影像也不该是他和别的女人紧紧相倚……
紧凝着她憔悴的容颜,欧维喆心软了。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不必急在一时挖出答案,不论她心里怎么想,她就是自己认定的女人,不会因为小小的误会就改变。
“妳这些天都在做什么?”他深吸口气放软声调,决定不再钻牛角尖,待她卸除紧绷的戒备再另做打算。
“画图。”除了画图,将所有情绪宣泄在彩笔里,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可悲复可叹,她的世界竟是如此狭隘,贫瘠得惨不忍睹。
“CRYSTAL不是才办过发表会,哪还有图可以画?”难道CRYSTAL是间吸血公司,全然没给自己旗下的设计师喘息的空间?改明儿个他得跟Arden反应一下,太不人道了!
心一拧,现在她终于可以确认,当天晚上自己在伸展台上看见的不是幻影,的确是他没错,不然他怎知CRYSTAL刚举办过发表会?
终究,还是露出马脚啊……
“我私下接的案子,跟公司无关。”学妹的话剧公演找上她为所有角色设计服装,虽然预算不多,但这对她而言是另一种层面的挑战,加上可以藉由设计过程让她忘却所有烦恼,因此她没多加考虑便答应了。
“一定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吗?”他知道童家父母离异后,各拨了一笔款项给她,虽然他不曾过问那些数字,但生活应该是无虞的,那么,她又何必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呢?
“这是我的兴趣,我一点都不觉得累。”撇开额外的收入不谈,光是能让她遗忘烦恼这点,就超出太多经济效益了。
欧维喆狠瞪她。“不累?妳看看妳,好不容易不见的黑眼圈又浮上来了,妳很崇拜熊猫吗?”
童颜回他一记白眼。“这一点都不好笑,欧先生。”
欧维喆注意到她称谓上的改变,放开对她的箝制,懊恼地抹抹脸。“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妳根本没好好照顾自己,为什么总教人放心不下?”
“我很好,不需要人照顾。”鼻头一酸,她讨厌死了自己逞强的模样。
话才出口,陡地一声好大的“咕噜~~”由她的肚皮传出,当场揭穿她的伪装。
“妳该死的多久没吃饭了?”欧维喆恼火地抓起她挂在门边的外套,二话不说将她塞进外套里。“连饭都没吃,这叫不需要人照顾?”
“你做什么?”她挣扎,不肯配合他的好意。
“先去吃饭,有话晚点再说。”就算要跟他吵,也得先填饱肚子才有气力,不然他会有种欺负弱小的错觉。
“我不要!我不要出去吃饭!”她没胃口,更不想出门,她只想待在家里疗伤,任何人都不要出现,最好连他都在眼前消失。
“都饿成这样了还不要?!”他气坏了,全然不懂她的心思。“那妳告诉我,怎么样妳才肯吃饭?”
“我……如果一定要我选择,我宁可在家里吃。”
第八章
欧维喆虽对童颜的坚持感到气恼,仍宠溺地将她带往附近的卖场挑选食材;与其让她这样继续饿肚子,不如就顺遂她的心意,否则她可能会继续跟他僵持下去,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很巧地,才停好车,他远远便看到寒星野和童芯由卖场走了出来。
原本他可以装作没看见,但童颜显然对他有所误解,一直不肯跟他谈,若有熟人居中调解,或许她的抗拒会稍稍减缓,他也才能找到机会切入问题的核心,因此他故意拉着童颜趋上前去打招呼。
童芯对眼前的状况很是意外,不晓得堂姊怎会和欧Sir走在一块,心里冒出好几个问号。
寒星野则感到些许兴味,没想到在卖场都可以遇上熟人,还是他的好伙伴,更有趣的是,他身边的女人竟是童芯的堂姊?!不过那女人的脸色很差,看起来像快死了一样,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这家伙,就不能控制点吗?”他以拳捶了欧维喆一记。
基于男人的直觉反应,他认定八成是欧维喆这家伙不懂得怜香惜玉,在“某方面”让她过于“操劳”,以致女人承受不住地“面有菜菜子”。
“我要是没控制,早把她抓起来海打一顿了。”欧维喆闭了闭眼,刻意佯装不懂他话里邪恶的意念;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真是欠扁!“这女人工作起来不要命似的,难道没人教过她什么叫适可而止吗?”他乘机抱怨道。
嘴里唠叨,着实因为心里不舍。他恨自己抽不出时间来陪她,才造成她今天这般憔悴,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童颜拧起眉心冷冷地回了句,这样在她面前谈论她的事,当她死人喔?她也是有自尊的!
“知道个屁!”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正好踩中欧维喆的地雷,他不复平日洒月兑的语气,连不雅文字都出笼了。“妳要是知道就不会近两天没吃饭,把自己搞得跟鬼一样。”刚才在车里逼供出来的消息,差点没把他气死!
童颜没有反驳,木然的神情像尊没有生命的瓷女圭女圭,让童芯见了胆战心惊。
“那还不快带她去吃饭?!带她来这里做什么?”童芯不曾见过童颜这般冷淡的模样,即使伯父及婶婶发生婚变时都不曾;况且欧Sir在做什么?既然有办法将颜颜拉出她的工作室,为何不前往餐厅果月复,偏要往大卖场来?思考逻辑显然有问题。